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危微之辨,精一執中。 謂遏欲可以革人心,善矣,而猶有未善也;謂誠意可以見道心,至矣,而猶有未至也。 蓋人心動于外,憑乎血肉之心;道心靜於內,生乎自然之心。 以在內自然之心,制在外血肉之心,則人心不待克而自克,道心不期明而自明矣。 昔者顏子欲學聖人,始於人心上用功,則曰:仰之彌高,鑽之彌時,瞻之在前,忽焉在後。 及夫子誘之,歸於道心,則曰:“如有所立卓爾,而向之彌高彌堅,在前在後者,恍然自失矣。 老氏曰:以心觀心,心外無道,琢磨人心之語也;以道觀道,道外無心,安養道心之語也。 不然,佛者曰:“外想不入,內想不出,非人心、道心之切要歟?蓋心體本一也,而其用則有二焉。 一之於內,而不二乎其外,道心得矣。 二乎其外,忘乎其內,人心作矣。 所以聖人畫卦,離南坎北,震東兌西,而八卦之中,不着一筆。 蓋道心與太虛同體,無可着筆之處。 故云:未畫時先有易,須知無象是先天,豈淺鮮哉!莊子喻道心為何有之鄉,故其言曰:嗜欲深者天機淺,爾其游心于淡,含氣于漠,順物自然,而毋容自私焉。 莊子可謂知道之用也。 惜乎以清虛為道源,以仁義為附贅,而不知仁即道心之體,虛即道心之用,未有仁而心猶有不虛者也,未有虛而心猶有不仁者也。 惜乎莊子有聖人之智,而無聖人之才也。 楊琰看罷,再拜而起,日誦不休。 晚有所得,於是鎸之於石,置之南嶽山中,以昭後世,永垂不朽。 再說張昌宗行至六七里到了驛旅河,將盒兒打開,取心向水中漂洗。 心中之血,滴出如絲,順水流百餘丈不斷(今木蘭山有洗血河,山右有木蘭潭)。 張昌宗每日早晚,對盒焚香再拜,方上馬而行。 到了長安,捧表獻盒于天子。 將木蘭之事,細細奏明。 太宗聞奏,發立汗下。 啟表細觀,內云: 臣兒木蘭,聞至孝之子,不忍忤親之心,寧敢犯其色乎?至忠之臣,不忍視君之過,寧敢長其惡乎?然至孝而見疑,申生受驪姬之謗;至忠而獲罪,周公歌鴟鴞之詩。 說者謂天實為之,以成二子之忠孝,臣竊以為不然。 蓋申生之罪,可以死可以不死,周公之謗,可以辨可以不辨。 邇者鎮北侯伍登叛義儀誅,使伍登而果有是心也,肆其屍于市可也,奈何陛下旋殺之而封之?豈惡其生而愛其死歟?使伍登而無是心也,陛下雖榮其墓宅,未足以慰伍登之魂焉。 臣則曰天實為之,以報伍登之隱微。 蓋伍登有可殺之理,而無可殺之罪;陛下有殺伍登之權,而無殺伍登之實案也。 孟子曰:善戰者服上刑。 是善殺人者,人終殺之。 然則伍登之死也,理有當然,事有必至者也。 臣兒不幸亦善戰,故臣之死,亦必如伍登之死也。 嗟乎,伍登見疑于君上,在己已為非忠,復彰君之過失,於理尤為非順。 臣拊心自憶:向也服干戈而履異域,女道既已有乖;今也詣闕廷而受極刑,閨範殊為不雅。 不若向赤日而矢赤心,傍親塋而守親訓。 方寸之物,對君上可以無慚;七尺之軀,依父母猶能無愧。 昔日之爵祿可辭,今朝之白刃可蹈。 陛下念臣立心忠孝,不能成忠孝之令名;盡性天道,不能獲天道之蔭庇;持身事父,不能全父母之遺形。 天實為之。 莫之致而至,命也,臣死復何恨! 太宗看武昭公主所奏,言言天理,字字良心,真性相感,自然淚下,哀痛不已。 再將盒兒揭開,金光射目,一顆舍利子,赤若丹砂,光似明珠。 即命杜如晦、王珪持原盒賫回西陵合葬,謚武昭公主為貞德公主,題其坊曰:「忠孝勇烈」。 又命崇其墓,須高百尺,周五百步。 又詔地方官春秋隆以祭曲,封其弟金蘭襲受侯爵。 後來武則天在位,錄封太宗所殺伍氏之後,差人掘李淳風之墓,不見其屍。 榮封木蘭朱氏之後,又賜號昭烈後,又賜金書。 對聯云: 人誇烈女心如石,我愛將軍勇過男。 後來公主在木蘭山,屢屢顯聖,不可具述,至今香火不絶。 後人有詩嘆曰: 至孝由天性,知微勇即生。 當時傳盛事,後代仰忠貞。 望月形初見,三秋氣共清。 山與人俱永,亙古挹芳名。 又有詩贊曰: 木蘭聳翠兩峰青,降落真靈作女型。 竭力致身期盡性,閨中明德有餘馨。 卻說界牌關總兵朱明,聞木蘭身死,解印回家,披孝守墓,三年不倦。 一夕,夢花阿珍叫曰: 「公主至矣。 」朱明跪拜曰:「將軍近日無恙否?」公主答曰:「吾已奏明上帝,保爾為值殿功曹,當與我同遊上界。 」次日,朱明告知妻子尹氏,無疾而終。 第6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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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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