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在日還時常寄信問候。 自父親亡後,遣人報信,並未見遣一人前來弔唁,至今音梗信杳。 雖是老親,又是姑舅結下新親;奈目下孩兒功名未成,如今時勢,恐到那裡,也是枉然。 再者孩兒這一進京,母親在家也無人侍奉,二來盤費短少,也是無可如何之事。 」母子正在商議之間,恰恰顏生的窗友金生名必正特來探訪。 彼此相見,顏生就將母親之意對金生說了。 金生一力擔當,慨然允許,便叫顏福跟了他去,打點進京的用度。 顏生好生喜歡,即稟明老人家。 安人聞聽,感之不盡。 母子又計議了一番。 鄭氏安人親筆寫了一封書信,言言哀懇。 大約姑母無有不收留侄兒之理。 娘兒兩個獃等顏福回來。 天已二更,尚不見到。 顏生勸老母安息,自己把卷獨對青燈,等到四更,心中正自急躁。 顏福方回來了,交了衣服銀兩。 顏生大悅,叫老仆且去歇息。 顏福一路睏乏,又受驚恐,已然支持不住,有話明日再說,也就告退了。 到了次日,顏生將衣服銀兩與母親看了,正要商酌如何進京,只見老仆顏福進來說道:「相公進京,敢則是自己去麼?”顏生道:「家內無人,你須好好侍奉老太太。 我是自己要進京的。 」老仆道:「相公若是一人赴京,是斷斷去不得的。 」顏生道:「卻是為何?」顏福便將昨晚遇劫之事,說了一遍。 鄭氏安人聽了顏福之言,說:「是呀。 若要如此,老身是不放心的。 莫若你主僕二人同去方好。 」顏生道:“孩兒帶了他去,家內無人。 母親叫誰侍奉?孩兒放心不下。 」 正在計算為難,忽聽有人叩門,老仆答應。 開門看時,見是一個小童,一見面就說道:「你老人家昨晚回來好呀?也就不早了罷。 」顏福尚覷着眼兒瞧他。 那小童道:「你老人家瞧甚麼?我是金相公那裡的,昨日給你老人家斟酒,不是我麼?」顏福道:「哦,哦!是,是。 我倒忘了。 你到此何事?」小童道:「我們相公打發我來見顏相公來了。 」老仆聽了,將他帶至屋內,見了顏生,又參拜了安人。 顏生便問道:「你做甚麼來了?你叫甚麼?」小童答道:「小人叫雨墨。 我們相公知道相公無人,惟恐上京路途遙遠不便,叫小人特來服侍相公進京。 又說這位老主管有了年紀,眼力不行,可以在家伺候老太太,照看門戶,彼此都可以放心。 又叫小人帶來十兩銀子,惟恐路上盤川不足,是要富餘些個好。 」安人與顏生聽了,不勝歡喜,不勝感激。 連顏福俱樂得了不得。 安人又見雨墨說話伶俐明白,便問:「你今年多大了?」雨墨道:「小人十四歲了。 」安人道:「你小兒家能彀走路嗎?」雨墨笑道:「回稟老太太得知。 小人自八歲上,就跟着小人的父親在外貿易。 慢說走路,甚麼處兒的風俗,遇事眉高眼低,那算瞞不過小人的了。 差不多的道兒小人都認得。 至于上京,更是熟路了。 不然,我們相公會派我來跟相公麼?」安人聞聽,更覺喜歡放心。 顏生便拜別老母。 安人未免傷心落淚,將親筆寫的書信交與顏生道:「你到京中祥符縣問雙星巷,便知你姑母的居址了。 」雨墨在旁道:「祥符縣有個雙星巷,又名雙星橋,小人認得的。 」安人道:「如此甚好。 你要好好服侍相公。 」雨墨道:「不用老太太囑咐,小人知道。 」顏生又吩咐老仆顏福一番,暗暗將十兩銀子交付顏福,供養老母。 雨墨已將小小包裹背起來。 主僕二人出門上路。 顏生是從未出過門的,走了一二十里路,便覺兩腿痠疼,問雨墨道:「咱們自離家門,如今走了也有五六十里路了罷?”雨墨道:「可見相公沒有出過門。 這才離家有多大工夫,就會走了五六十里?那不成飛腿了麼?告訴相公說,總共走了沒有三十里路。 」顏生吃驚道:「如此說來路途遙遠,竟自難行得很呢!」雨墨道:「相公不要着急。 走道兒有個法子。 越不到越急,越走不上來。 必須心平氣和,不緊不慢,彷彿遊山玩景的一般。 路上雖無景緻,拿着一村一寺皆算是幽景奇觀,遇著一石一木也當做點綴的美景。 如此走來走去,心也寬了,眼也亮了,乏也就忘了,道兒也就走的多了。 」顏生被雨墨說的高起興來,真果沿途玩賞。 不知不覺,又走了一二十里,覺得腹中有些饑餓,便對雨墨道:「我此時雖不覺乏,只是腹中有點空空兒的,可怎麼好?」雨墨用手一指,說:“那邊不是鎮店麼?到了那裡,買些飯食,吃了再走。 」 又走了多會,到了鎮市。 顏相公見個飯鋪,就要進去。 雨墨道:「這裡吃,不現成。 相公隨我來。 」把顏生帶到二葷鋪裡去了。 一來為省事,二來為省錢;這才透出他是久慣出外的油子手兒來了呢。 主僕二人用了飯,再往前走了十多里。 或樹下,或道旁,隨意歇息歇息再走。 到了天晚,來到一個熱閙地方,地名雙義鎮。 雨墨道:「相公,咱就在此處住了罷。 再往前走就太遠了。 」顏生道:「既如此,就住了罷。 」雨墨道:「住是住了。 若是投店,相公千萬不要多言,自有小人答覆他。 」顏生點頭應允。 第7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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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俠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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