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伴姑本縣是要訊問的。 」當時命差役入內提人。 華國祥被他一番話,也是無言可對,只得聽他所為。 轉眼之間,伴姑已俯伏在地。 狄公道:「你便是伴姑麼?還是李府陪嫁過來,還是此地年老仆婦?連日新房裡面出入人多,你為何不小心照應呢?」那婦人見狄公一派惡言厲聲的話,嚇得戰戰兢兢,低頭稟道:「老奴姓高,娘家陳氏,自幼蒙李夫人恩典,叫留養在家,作為婢女。 後來蒙恩發嫁,與高起為妻,歷來夫婦皆在李家為役。 近來因老夫人與老爺相繼物故,夫人以小姐出嫁,見老奴是個舊仆,特命前來為伴,不意前晚即出了這禍事了。 小姐身死不明,叩求太爺將胡作賓拷問。 」狄公初時疑惑是伴始作弊,因她是貼身的用人,又恐是華國祥嫌貧愛富,另有別項情事,命伴始從中暗害,故立意要提伴始審問。 此時聽她所說,乃是李家的舊僕人,而且是她攜着大的小姐,斷無忽然毒害之理,心下反沒了主意,只得向她問道:「你既由李府陪嫁過來,這連日泡茶取水,皆是汝一人照應的了。 臨晚那茶壺,是何時泡的呢?」高陳氏道:「午後泡了一次,上燈以後,又泡了一次,夜間所吃,是第二次泡的。 」狄公又道:「泡茶之後,你可離房沒有,那時書房曾開酒席?」伴姑道:「老奴就吃夜飯出來一次,餘下並未出來。 那時書房酒席,姑少爺同胡少爺,也在那裡吃酒。 但是胡少爺認真晚間忿忿而走,且說了恨言,這藥肯定是他下的。 」狄公道:「據你說來,也不過是疑猜的意思,但問你午後所泡的一壺可有人吃麼?」伴姑想了一會,也是記憶不清,狄公只得入內相驗屍骸。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善言開導免驗屍骸 審口供升堂訊問 卻說狄公聽了高陳氏之言,更是委決不下,向華國祥說道:「據汝眾人之言,皆是獨挾己見。 茶是飯後泡的,其時胡作賓又在書房飲酒;伴姑除了吃晚飯,又未出來,不能新人自下毒物,即可就伴姑身上追尋了。 午後有無人進房,她又記憶不清,這案何能臆斷?且待本縣勘驗之後,再為審斷罷。 ”說著即起身到了裡面。 此時李王氏以及華家大小眷口,無不哭聲振耳,說好個溫柔美貌的新娘,忽然遭此慘變。 狄公來至上房院落,先命女眷暫避一避,在各處看視一遭,然後與華國祥走到房內,見箱籠物件,俱已搬去,惟有那把茶壺並一個紅漆筒子,放在一扇四仙桌子上,許多仆婦,在床前看守。 狄公問道:「這茶壺可是本在這桌上的麼?你們取了碗來,待本縣試它一試。 」說著當差的早已遞過一個茶杯,狄公親自取在手中,將壺內的茶倒了一杯,果見顏色與眾不同,紫黑色如同那糖水相似,一陣陣還聞得那派腥氣。 狄公看了一回,命人喚了一隻狗來,復着人放了些食物在內,將它潑在地下,那狗也是送死:低頭哼了一兩聲,一氣吃下,霎時之間,亂咬亂叫,約有頓飯時節,那狗已一命嗚呼。 狄公更是詫異,先命差役上了封標,以免閒人誤食,隨即走到床前,看視一遍。 只見死者口內,漫漫的流血,渾身上下青腫非常,知是毒氣無疑。 轉身到院落站下,命人將李王氏帶來,向着華國祥與她說道:“此人身死,是中毒無疑,但汝等男女兩家,皆是書香門第,今日遭了這事,已是不幸之至,既具控請本縣究辦,斷無不來相驗之理。 但是死者因毒身亡。 已非意料所及,若再翻屍相驗,就更苦不堪言了。 此乃本縣憐惜之意,特地命汝兩造前來說明緣故,若不忍死者吃苦,便具免驗結來,以免日後反悔。 」 華國祥還未開言,李王氏向狄公哭道:「青天老爺,小婦人只此一女,因她身死不明,故而據情報控。 既老爺如此定案,免得她死後受苦,小婦人情願免驗了。 」華文俊見岳母如此,總因夫婦情深,不忍她遭眾人擺佈,也就向國祥說道:「父親且免了這事吧,孩兒見媳婦死了太慘,難得老父台成全其事,以中毒定案。 此時且依他收殮、」華國祥見兒子與死屍的母親,皆如此說,也不過于苛求,只得退下,同李王氏具了免驗的甘結,然後與狄公說道:「父台今舉人免驗,雖是顧恤體面之意,但兒媳中毒身亡,此事皆眾目所見,惟求父台總要拷問這胡作賓,照例懲辦。 若以蓋棺之後,具有甘結,一味收殮,那時老父台反為不美了。 」狄公點點首,將結取過,命刑役皂隷退出堂後,心下實是躊躇,一時不便回去,坐在上房,專看他們出去之時,有什麼動靜。 此時裡奇外外,自然閙個不清,仆眾親朋俱在那裡辦事,所幸棺木一切,昨日俱已辦齊。 李王氏與華文俊,自然痛入酸腸,淚流不止。 狄公等外面棺木設好,欲代死者穿衣,他也隨着眾人來到房內,但聞床前一陣陣腥氣,吹入腦髓,心下直是悟不出個理來。 暗道:「古來奇案甚多,即便中毒所致,這茶壺之內,無非被那砒霜信石服在腹中,縱然七孔流血,立時斃命,何以有這腥穢之氣?你看屍身雖然青腫,皮膚卻未破爛,而且胸前膨脹如瓜,顯見另有別故。 第3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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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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