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處人多閒處少,閒處光陰,幾個人知道?獨上小樓 雲杳杳,天涯一點青山小。 這佛兒年已五歲,極是聰明伶俐,百般乖巧。 張太公父子常到莊上來探望閒耍,向已備知佛兒和苗知碩等來歷,敬重他們能仗義救主。 佛兒又生得容貌異常,必大有福氣,甚相愛惜,每每饋送布帛錢米、果品點心來撫養他。 忽值殘冬已過,又遇新年,張太公和大郎同到莊上來,與林住持賀節。 相見禮畢,林澹然留住張太公父子飲酒。 佛兒出來閒耍,林澹然叫佛兒過來,見了太公並大郎,佛兒即過來唱喏。 張太公父子回禮,笑道:「佛兒不要去頑要,在此陪我吃杯酒。 」佛兒就和太公一凳兒坐了。 太公問道:「佛兒新年卻是幾歲?」林澹然道:「交新年是五歲了。 」太公合掌道:「阿彌陀佛,日子這等過得快。 向年小兒幸遇老師救了性命,就是那年冬底完親,娶媳令狐氏。 感神天護祐,至次年秋間生一小孫,新正卻好也是五歲了,正與這佛兒同慶。 南無佛,南無觀世音菩薩。 」林澹然道:「嚮日令郎恭喜添丁,不覺又是數載。 正是隻愁不養,不愁不長。 令孫好麼?貧僧未得一面。 」太公道:「托賴老師福庇,小孫亦頗聰敏。 且是生得面龐豐厚,體態魁肥,不似小兒懦弱。 」林澹然道:「生此好令孫,皆出長者積德所致。 」太公稱謝,又道:「今春老朽意欲延一師長在舍,教小孫讀書。 如成館時,佛兒可到舍下與小孫一同攻書,飲膳之類,寒家甚便。 」林澹然道:「如此甚美,惟恐攪擾不安。 」太公笑道:「說那裡話既是相知,何擾之有。 」說罷,吃齋而別。 閒話不題。 光陰荏苒,又見青梅如豆,桃李爭妍,早是二月初旬。 有古詞為證: 燕子呢喃,景色乍長春晝。 睹園林萬花如綉,海棠經雨胭脂透。 柳 展官眉,翠拂行人首。 向郊原踏青,恣歌攜手,醉醺醺尚尋芳酒。 牧童遙指孤村,道杏花深處,那裡人家有。 林澹然手扶藜杖,莊前閒看花卉,遠遠見一個童子走近莊來,卻是張太公家僮。 林澹然問道:「大哥遠來,有何話說?」家憧道:「太公拜上老爺,目今家下請得一位門館先生,特着小人傳簡來,接佛官進城,和小官同師學業。 」林澹然道:「日前太公已曾說及此事,果蒙見招。 煩你拜上太公,待俺選擇人學吉辰,送他來也。 」留家憧吃些酒飯,寫一回帖,發付回城裡去了。 林澹然細查曆日,二月十五是個開心入學吉辰。 選定此日,備辦酒菜帖禮之類,着道人挑了,喚苗知碩送佛兒入城。 又囑付佛兒:「不可頑劣,要聽先生訓導。 」佛兒隨知碩來到張太公宅上;太公迎接進去,領佛兒拜了先生,送上禮物,留苗知碩宿了,次日方回。 佛兒取名薛舉,張太公孫子取名張善相,兩個年紀雖然止有五歲,卻喜天資穎悟,聰敏過人,讀書經國成誦,言辭答對如流。 先生與太公說:「令孫和薛舉,皆是非凡之器,異日必當大貴。 」太公暗喜,將這薛舉看待如至親骨肉。 不覺又是半月。 忽一日薛舉思念林住持,猛然啼哭起來,定要回去探望。 張太公令一老仆送回城外莊上來。 二人攜手,迤邐行出城門,陡然陰雲四合,驟雨傾盆,老仆抱了薛舉。 閃入涼亭避雨。 亭側有一玄武閣,閣前有一頭陀,赤眼大鼻,黑臉兜頤,身披破袖,胸掛戒刀,耳墜金環,足穿草屨,盤膝坐于蒲團之上,手擊木魚,口裡誦着番經。 老仆問傍人道:「這師父在此打坐,佈施些什麼?」一人答道:「這頭陀是個番僧,來此月餘了。 不化米糧齋供、布帛金銀,要化一位真施主。 眾人問他化什麼真施主,又笑而不答。 疑他是痴顛的人,並無肯齋供他的。 雖然數日不食,亦不勝饑,卻也是一樁怪事。 」二人正說間,那頭陀誦經已畢,忽抬頭見了薛舉,猛然驚駭。 熟視一回,歡喜道:「在這裡了。 」即收拾木魚經袱,藏於抽中,立起身來,對天獃看。 少頃雲開雨散,現出一輪紅日。 老仆撩起衣服,將薛舉背在肩上,赤着腳,乘濕而行。 隨後那頭陀也出了亭子,跟着同走。 行至蕭侍中莊前,老仆覺走得力乏,放下薛舉,街坡上坐了暫歇。 那頭陀忽然突至面前,對臉上吹了一口氣,老仆仆倒地上,半晌方醒。 開眼看不見了薛舉,心下驚慌。 四下叫喚尋覓,杳無蹤跡,只得復進城來,見太公備言此事,舉家驚愕。 太公同老仆連夜出城,到莊上來見林澹然,告訴薛舉被番僧攝去情由。 苗知碩、沈性成、胡性定三人張惶痛哭垂淚。 林澹然道:「不妨。 這番僧既有如此手段,必是個法家,等閒不肯害人性命。 明蚤俺親自尋訪,決有下落。 」寬慰太公等安寢。 次日黎明,林澹然一行人同到玄武閣中,詢問消息。 原來這閣內止有女尼師徒二人,師名碧霞,徒名自解。 碧霞貌美多能,與鄰僧私通,淫慾過度,雙目失明,朝夕悲啼嗟怨。 忽聞自解說:「閣前打坐頭陀,生得奇異。 」特設盛齋相待,頭陀送藥點眼,三日後兩目復明,敬之如神。 當下師徒二人,迎林澹然等入靜室獻茶,澹然細問頭陀來歷。 碧霞道:「頭陀在此月餘,終日危坐誦經,數日不食亦不饑。 醫目如神,等閒不與人說話。 第8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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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真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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