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無用,連他所調兵士,也是這般。 幸俞大猷從海鹽進攻,竟從東莊後面,乘虛攻入。 徐海不及防備,只好棄寨逃命,一直奔至梁莊,官軍從後追擊,巧值大風捲地,乘風縱火,把徐海手下的賊眾,燒斃大半。 徐海逃了一程,前面適阻着一河,無路可奔,沒奈何投入水中,官兵內有認識徐海的,大聲呼道:「不要縱逃賊首徐海,他已入水去了。 」徐海方在鳧水,聽著此語,忙鑽入水底,有善泅水的官兵,搶先入水,紛紛撈捉。 此時殘寇敗眾,陸續投水,橫屍滿河,打撈費事,等到捉着徐海,已是鼻息全無,魂靈兒早入水府去了。 徐海已死,立即梟首,只翠翹、綠珠兩美女,查無下落,大約在東沈莊中,已經斃命。 倒是同命鴛鴦。 這也不在話下。 且說東沈莊已破,西沈莊亦立足不住,陳東餘黨,相率逃散,趙文華等奏稱大捷。 世宗命械繫首惡,入京正法,文華乘此入朝,押解陳東、麻葉,到了京師,行獻俘禮,陳東、麻葉磔死。 加授文華為少保,宗憲為右都御史,各任一子錦衣千戶,余將升賞有差。 只阮鶚未曾提起。 文華得此厚賞,又跑至嚴府叩謝,所有饋遺,比前次更加一倍,嚴嵩夫婦,倒也歡喜得很。 獨世蕃滿懷奢望,聞得文華滿載而歸,料有加重的饋遺,文華恰知他生性最貪,平常物件,不必送去,獨用了黃白金絲,穿成幕帳一頂,贈與世蕃,又用上好的珍珠,串合攏來,結成寶髻二十七枚,贈與世蕃的姬妾。 原來世蕃貪淫好色,平時聞有美姝,定要弄她到手,所有愛妾,共得二十七人,幾似天子二十七世婦。 侍婢不計其數。 這二十七位如夫人,個個享受榮華,鮮衣美食,尋常珍奇玩好,不足邀她一顧,此次文華還京,除饋獻嚴嵩夫婦父子外,連他二十七個寵姬,都一一餽贈寶髻,在文華的意思,也算是不惜金錢,面面顧到,確是闊綽。 哪知這種姬妾,瞧著寶髻,竟視作普通首飾,沒有甚麼希罕。 世蕃見了金絲幕帳,也是作這般想,心上很是不足,只因不便討添,勉強收受罷了。 惟文華既得帝寵,一時的權位,幾與嚴嵩相等,他暗想所有富貴,全仗嚴家提拔,自古說道盛極必衰,嚴氏倘若勢倒,勢必同歸於盡。 誰知自己勢倒,比嚴氏還早。 況且饋遺嚴氏珍物,共值數萬金,世蕃對著自己,並不道謝,反裝出一副懊惱的形容,長此過去,怕難為繼,不如另結主知,免得受制嚴門。 計非不是,其如弄巧反拙何?計劃已定,遂一心一意的等候時機。 一日,至嚴嵩府第,直入書齋,只見嚴嵩兀坐小飲,文華行過了禮,便笑說道:「義父何為獨酌?莫非效李白舉杯邀影麼?」嚴嵩道:「我哪裡有此雅興?年已老了,發都白了,現幸有人,傳授我藥酒方一紙,據言常飲此酒,可得長生,我照方服了數月,還有效驗,所以在此獨酌哩。 」文華道:「有這等妙酒,兒子也要試服,可否將原方借抄一紙。 」嚴嵩道:「這也甚便,有何不可?」即命家人將原方檢抄一份,給與文華。 文華拜別自去。 到了次日,便密奏世宗,言:「臣有仙授藥酒方一紙,聞說依方常服,可以長生不老。 大學士嚴嵩,試飲一年,很覺有效,臣近日才知,不敢自私,謹將原方錄呈,請皇上如法試服,當可延年。 」有翼能飛,便相啄母,奸人之不足恃如此。 世宗覽疏畢,便道:「嚴嵩有此秘方,未嘗錄呈,可見人心是難料呢。 今文華獨來奏朕,倒還有些忠心。 」當下配藥制酒,自不消說。 惟內侍聞世宗言,暗中將原疏偷出,報告嚴嵩,嵩不禁大怒,立命家人往召文華,不一時,已將文華傳到。 文華見了嚴嵩,看他怒容滿面,心中一跳,連忙施禮請安。 嚴嵩叱道:「你向我行什麼禮?我一手提拔你起來,不料你同梟獍,竟要坑死我麼?」急得文華冷汗遍身,戰兢兢的答道:「兒,兒子怎敢!」醜態如繪。 嚴嵩冷笑道:「你還要狡賴麼?你在皇上面前,獻着何物?」文華支吾道:「沒,沒有什麼進獻。 」嚴嵩更不答語,取出袖中一紙,徑向文華擲去。 文華忙接過一瞧,乃是一張奏摺,從頭看去,不是別樣文字,就是密奏仙方的原疏。 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面如土色,只好雙膝跪地,磕頭似搗蒜一般。 嚴嵩厲聲道:「你可知罪麼?」文華囁嚅道:「兒子知罪,求義父息怒!」嵩復道:「哪個是你的義父!」文華尚是叩頭,嵩顧着家人道:「快將這畜生拖出去!我的座前,不配畜生跪伏!」連跪伏尚且不許,嚴家之威焰可知。 家人聽著此語,還有什麼容情,當有兩人過來,把文華拉出相府。 文華回到私第,左思右想,無法可施,可憐他食不得安,夜不得眠。 到了次日,天明即起,早餐才畢,盤算了許多時,方命輿夫整車,怏怏的登車而行,輿夫問往何處?文華才說是快往嚴府。 須臾即至,由文華親自投刺,門上的豪奴,煞是勢利,看見文華,故意不睬。 文華只好低心下氣,求他通報。 門奴道:「相爺有命,今日無論何人,一概擋駕。 」文華道:「相爺既如此說,煩你入報公子。 」門奴道:「公子未曾起來。 」想與二十七姬共做好夢哩。 第16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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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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