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喜謙且惡盈,傾人還使自家傾。 半年宰相驕橫甚,專欲由來事不成。 果然歷時未幾,竟闖出一場大禍祟來了。 欲知如何闖禍,待至下回再說。 杜牧作罪言,以自治為上策,誠哉其為上策也!但未知其所謂自治者,究指何事?觀牧之不謹小節,沈湎酒色,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是牧且未能自治,遑問國家之自治乎?假使一時得志,驟登台輔,恐亦似訓注一流人物,訓起自流人,注起自方伎,不數年間,秉鈞軸,侍講筵,誅積年未除之逆黨,進累朝久屈之耆臣,誰得謂其非是?然異己者必排去之,厚己者亦芟鋤之,暴橫太甚,識者早料其不終。 乃知君子可大受不可小知,小人可小知不可大受,聖言固不我欺也。 杜牧不得逞志,自怨沈淪,吾則猶為牧幸,否則不為訓注者,亦幾希矣。 第八十三回 甘露敗謀黨人流血 鈞垣坐鎮都市弭兵 第八十三回 甘露敗謀黨人流血 鈞垣坐鎮都市弭兵 卻說李訓欲盡除宦官,起初本與鄭注定議,俟注至鎮後,選壯士數百為親兵,奏請入護王守澄喪葬,俟內臣送喪,乘便由壯士下手,一併殺斃,使無噍類。 彼此訂下密約,注乃啟行往鳳翔。 不料訓又變計,因恐事成後注得大功,自己反落注後,乃與舒元輿等密謀,另遣大理卿郭行余為邠寧節度使,戶部尚書王璠為河東節度使,令多募壯士,作為部曲;又命刑部郎中李孝本,為御史中丞,京兆少尹羅立言,權知府事,進京兆尹李石為戶部侍郎,太府卿韓約為左金吾衛大將軍。 數人除李石外,統是李訓私黨,分置要地,指日起事,一俟大功告成,不但盡殺宦官,就是始終合謀的鄭注,也擬一併捽去。 用心太險,無怪不成。 太和九年十一月間,文宗禦紫宸殿視朝,百官魚貫而入,依班序立。 韓約匆匆入奏,謂:「左金吾廳事後,石榴上夜有甘露,為上天降祥徵兆,非聖明感格,不能得此。 」說罷,即蹈舞再拜。 李訓舒元輿,亦率百官拜賀,且請文宗親自往視,仰承天庥。 天降甘露,豈獨在金吾廳後?這已足令人滋疑,怎得稱為善策?文宗許諾,乃乘輿出紫宸門,升含元殿。 先命李訓等往視,良久乃還,報稱甘露非真,未可遽行宣佈。 文宗道:「有這般事麼?」遂顧左右中尉仇士良魚弘志等,率宦官再往複驗。 士良等已去,訓即召郭行余王璠兩人,入殿受敕。 璠顫慄不敢前,獨行余拜受殿下。 時兩人所募部曲,已有數百,皆持刀立丹鳳門外,訓亦召令受敕。 河東兵陸續進來,邠寧兵卻觀望不至。 濟甚麼事?仇士良等至金吾廳,遇著韓約,見他行色倉皇,額有微汗,又是一個沒用傢伙。 士良不覺驚訝道:「將軍何為如是?」道言未絶,忽見風吹幕起,裡面伏着兵甲,慌忙返奔,走還含元殿,報稱禍事。 既伏兵甲,何不突出追擊,也好殺死數人。 訓見士良等還殿,亟呼金吾衛士道:「快上殿保護乘輿,每人賞錢百緡。 」金吾兵將要登殿,那士良眼明手快,先已指麾閹黨,扶文宗上了軟輿,從殿後毀籓突出。 訓上前攀輿道:「臣奏事未畢,陛下不可入宮。 」士良瞋目呼道:「李訓反了!」文宗尚說訓未敢反,士良不聽,竟來毆訓,為訓所仆。 訓從鞾中拔刃,擬誅士良,不意為閹黨救去,於是羅立言率京兆邏卒三百餘名,自東趨至,李孝本率御史台從人二百餘名,自西奔來,並會同金吾衛士,登殿縱擊宦官,殺傷十餘人。 士良令群閹擋住外面,自導乘輿北進,迤邐至宣政門,訓尚追躡輿後,攀呼益急。 天子已被人挾去,追呼何益?宦官郗志榮,頗有勇力,奮拳毆訓,訓竟仆地,乘輿便馳入門內,將門闔着。 至訓從地上扒起,已是雙鐶重閉,無隙可鑽,但聽門內一派喧呼,統是萬歲二字,自思所謀不遂,只好覓一脫身的方法,急忙脫從吏綠衫,穿在身上,乘馬躍出,口中卻揚言道:「我有何罪?乃被竄謫。 」且呼且走,竟得逸出。 郭行余王璠兩人,早已奔退,羅立言李孝本等,見訓已遠逸,料已無成,也即竄去。 含元殿中,寂靜無人,那時李家的天下,又變成了閹宦的天下。 宰相王涯賈餗,本不與謀,見殿中忽起變端,究不知為著何事?倉猝間馳還中書省,靜候消息。 舒元輿也即趨至,也佯作不知,語王涯賈餗道:「究竟是何人謀變?想皇上總要開延英門,召我等議事。 」兩省官即中書門下兩省。 入問三相,俱說我等尚未查明,請諸公自便。 少頃,已近午餐,將要會食,忽有吏人入報道:「左神策軍副使劉泰倫,右神策軍副使魏仲卿,帶領禁兵千餘人,從合門殺出來了。 」舒元輿聞報先逃,畢竟心虛。 王涯賈餗,也狼狽步走,兩省及金吾吏卒千餘人,填門爭出,甫及半數,那禁兵已經殺到,好似刈草割麥一般,砍死了六百餘人。 士良等又分兵掩閉宮門,橫加屠戮,所有諸司吏卒,及販賣小民,都冤冤枉枉的飲了白刃,血流狼籍,滿地朱紅。 第26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唐史演義》
第26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