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僧孺進議道:「范陽自安史以來,久非國有,劉總暫獻土地,朝廷費錢八十萬緡,絲毫無獲,今日為志誠所得,與前日載義無異,若就此撫慰,使扞北狄,也是一策,不必計較順逆了。 」真是好計。 李宗閔本是牛黨,路隋系好好先生,申錫乃是新進,當然不加異議。 文宗乃命志誠為留後,召載義入京,拜為太保。 載義自易州至京師,不到數旬,受詔為山南西道節度使,調溫造鎮河陽,進志誠為盧龍節度使。 惟宋申錫由文宗特擢,因他沈厚忠謹,不附中官,所以拔充宰輔,時常召入內廷,謀除閹黨。 申錫引用吏部侍郎王璠為京兆尹,諭以密旨,璠竟轉告鄭注。 看官道鄭注是何等人物?他本是翼城人,形體眇小,兩目短視,嘗挾醫術游江湖間,元和末至襄陽,為節度使李愬療疾,愬署為推官,從愬至徐州,漸參軍政,妄作威福,軍士多半側目。 中官王守澄,方為監軍,密將眾情白愬,請即逐注。 愬笑道:「注雖不遜,卻是奇才,將軍試為敘談,果無可取,斥逐未遲。 」守澄默然退去,愬即令注往謁守澄,守澄頗有難色,不得已與注相見,座談數語,機辯橫生,守澄驚喜交集,延入中堂,促膝與語,說得守澄非常佩服,相見恨晚。 次日即語愬道:「鄭生才具,確如公言。 」守澄不足道,李愬未免失人。 及守澄入典樞密,注亦隨行,日夜為守澄計事,益見寵任,所有關通納賄等情,多由注一手經營。 守澄更為注營宅西鄰,達官貴人,陸續趨往,門前如市。 王璠與注,素通聲氣,聞得這番機密,便去通報鄭注。 看官!你想注為王守澄心腹,怎得不聞風相告呢?守澄忙與計議,當由注想出一法,只說宋申錫謀立漳王,嗾令神策都虞侯豆盧着,先行訐發,然後由守澄密白文宗。 漳王湊為文宗弟,向有令望,文宗得守澄言,免不得疑懼交並,立命守澄查訊。 文宗既引申錫為心腹,謀除中官,奈何覆信守澄?守澄即召集黨羽,擬遣二百騎屠申錫家。 飛龍廄使馬存亮,雖也是個宦豎,倒也有些天良,便挺身出爭道:「宋相罪狀未明,遽加屠戮,豈不要激成眾怒,萬一京中生亂,如何抵制?不如召問他相,再定進止。 」守澄乃遣中使悉召宰相,至中書省東門,牛、李等魚貫而入,獨申錫為中使所阻,且與語道:「奉命傳召,無宋公名。 」申錫自知得罪,望着延英門持笏叩頭而退。 牛、李諸相,入延英殿,文宗與語申錫陰謀,牛、李等相顧驚愕,良久方同答道:「請確實訊明,方可定罪。 」文宗乃命王守澄往捕漳王內史晏敬則朱訓,及申錫親吏王師文等,鞫問虛實。 師文逸去,敬則與訓,系神策獄,疊經搒掠,屈打成招。 讞詞既定,一王二相,幾蹈不測。 還虧左常侍崔玄亮,給事中李固言,諫議大夫王質,補闕盧鈞舒元褒蔣系裴休韋溫等,伏闕力諫,請將全案人犯,移交外廷復訊。 文宗道:「朕已與大臣議定了。 」玄亮叩頭流涕道:「殺一匹夫,尚應慎重,況宰相呢!」文宗乃復召相臣入商,牛僧孺諫道:「人臣極品,不過宰相,今申錫已為相臣,尚有何求?臣料申錫不至出此。 」文宗略略點首。 鄭注恐復訊有變,勸守澄入奏文宗,止加貶黜,乃貶漳王湊為巢縣公,宋申錫為開州司馬,晏敬則朱訓坐死。 馬存亮倍加憤惋,即日乞休,掛冠而去。 莫謂中官無人。 申錫竟病歿貶所,漳王湊亦未幾告終。 及王守澄鄭注,相繼伏法,乃追復申錫官爵,封漳王湊為齊王。 小子有詩嘆道: 甘將心腹作仇讎,庸主何堪與密謀? 更有賢王冤莫白,無端受貶死遐陬。 申錫案已經了結,維州事爭案又起,欲知詳情,請看官且閲下回。 河朔三鎮,叛服靡常,不謂又增一橫海軍。 李同捷襲父遺業,竟爾抗命,成德魏博,又從而陰助之,微李佑之努力進討,不亦如王庭湊史憲誠等,逍遙法外,坐擁旌節耶?柏耆奉使至滄州,擅殺萬洪,並誅同捷,誅同捷猶可,殺萬洪實屬不情。 苟李佑稍有變志,恐橫海亦非唐有矣。 甚矣哉,文宗之所使非人也!此後如成德盧龍,以亂易亂,無一非姑息養奸,興元兵變,禍起監軍,楊叔元死有餘辜,猶得幸生,不特李絳沈冤,即被誅之新軍八百人,恐亦未能瞑目,是何凶豎?獨沐天恩,無怪王守澄等之久踞宮禁,勢傾朝野也。 宋申錫不密害成,咎尚自取,漳王何辜,乃亦遭貶。 況文宗固欲除閹人,而反信閹人之誣構,庸昧至此,可勝慨哉!周赧漢獻,原不是過矣。 第八十二回 嫉強藩杜牧作罪言 除逆閹李訓施詭計 第八十二回 嫉強藩杜牧作罪言 除逆閹李訓施詭計 第26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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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史演義》
第26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