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侍奉者,僅有內監、老嫗,未嘗用青年宮女,嚴申蓄養聲伎之禁,佈告中外,咸使遵守。 其子元瓘,年逾三十,尚未育子,亦不敢納妾。 元瓘妻馬氏,深以無子為憂,常勸元瓘納妾,庶可生子,以承宗祧。 元瓘雖然心動,終以錢鏐立法甚嚴,未經稟命得其許可,不敢擅納姬妾。 一日,馬氏入宮朝見,乘間以請。 錢鏐尚不肯允!幸王妃亦以祧宗為慮,從旁相勸。 錢鏐始允元瓘納妾,不加禁止。 馬氏得請,欣然而退,遂為元瓘廣置姬侍。 其後鄜氏生弘僔、弘倧;許氏生弘佐;吳氏生弘俶;眾妾生弘偡、弘億、弘偓;弘仰、弘信,馬氏皆親自撫養視同已出,常置銀鹿于帳前,喚諸兒坐于其上,以為嬉戲。 錢鏐見元瓘納妾生子,亦嘆馬氏之賢,常稱揚馬氏道:「吾家宗祀有主,皆汝之力也!」錢鏐自得諸孫,頗為欣悅!平日宮中未嘗夜宴,因于除夕,設椒盤,燃畫燭,召子孫依次列坐,合家歡宴,命諸孫鼓胡琴,敘天倫之樂,酒至三行,即命撤宴道:「莫令人稱我為長夜之飲也。 」後人讀史至此,亦作宮詞一首詠錢鏐勤儉樸素道: 驚枕敧聽驚夜丸,長年布帳不知寒; 椒盤畫燭逢今夕,喚取胡琴一再彈。 又有宮詞一首,贊馬氏為元瓘廣置妾侍,得生諸子,且能親自撫養,視同己出。 其賢殆不可及,直可垂為壺範其詞道: 樛木恩推壺化行,玉羊州載夢羆成; 宮闈鎮日喧何事,銀鹿紛紛看戲嬰。 詞中所詠之玉羊,乃是錢鏐生元瓘之時,先有一胡僧,持玉羊來獻道:「國主得此,當生貴子。 」錢鏐謝而受之,遂以丁未年生瓘,適符胡僧玉羊之兆,故宮詞中提及此事。 錢鏐以杭州潮水衝激,海濤洶湧,民田受累,無有窮時,遂議定建築捍海塘,以禦海潮,擇期興工,因怒潮急湍,版築不就,屢建屢毀,乃作表申告于天,祝禱于胥山祠,並涵詩置於海門道:「傳語龍王並水府,錢塘借與築錢城。 」投詩已畢,興工再築,仍為潮水衝激而毀。 錢鏐怒道:「潮神有靈,應顧合郡生靈。 我築塘衛民,非有私意,奈何屢次毀壞我的工程;這樣的潮神,我當射之以示罰。 」於是,采山陽之竹,造箭三千枝,羽以鴻鷺之羽,飾以丹珠,煉火剛之鐵為鏃,造箭即成。 用葦敷地,分箭六處,再齋戒沐浴,陳幣以祭,其幣咸分方位,東方用青,九十丈;南方用赤,三十丈;西方用白,七十丈;北方用黑,八十丈;中央用黃,二十丈;鹿脯、煎餅、時果、清酒、棗脯、茅香、淨水,各具六分,陳列香案,于丁日丙夜三更子時,親自致祭,上酒三行,虔誠祝禱道: 六丁神君,玉女陰神,從宮兵六千萬人,鏐以此丹羽之矢,射蛟滅怪,渴海枯淵,千精百鬼,勿使妄干。 唯願神君佐我,令我功行早就!禱告即畢,撤去香案祭禮,乘馬回宮,獨處靜室,齊心一慮,養神蓄鋭,預備明日抗拒怒潮。 到得次日,天才微明即便起身,梳洗已罷,更換禮服,頭戴天平冠,身穿赭黃綉龍盤金袍,內衷青猊甲,腰橫碧玉帶,腳蹬粉底烏緞靴,真個是銀盆白麵生光彩,耿耿丹心照汗青,由侍從諸臣,率領衛士,擁護着出來。 文武僚屬,早已齊集,參見禮畢。 傳令登程,一聲令下,號炮齊鳴,鼓角迭起。 錢鏐在階前,跨上了追風逐電能征慣戰的白龍駒,前面列着儀仗,後面隨着僚屬,威風凜凜,志氣昂昂,向錢塘江邊而去。 那杭州城內的人民,早已知道國主因築捍海塘屢次為潮水沖毀,昨日已祭告天地神祇,要和潮神宣戰,為民請命,此番前去,正是乘着早潮的時候,要去射潮神的。 眾百姓見了儀仗,已是歡聲如雷,震動天地,待至錢鏐乘馬過來,一齊以手加額道:「國主為了我們,不辭辛勞去射潮神,我們快去助威呀!」一聲叫喊,早就聚集了無數百姓,追隨于錢鏐的馬奔將出來助威。 錢鏐見百姓如此齊心,甚覺歡喜!匆匆來到錢塘江邊,停住了馬,下了雕鞍,傳命將特製的三千枝丹羽箭,取將過來,已預先選擇五百名強弩手,各執硬弓,在岸旁侍候着。 錢鏐吩咐每名強弩手,領箭六枝,一字排齊對定江面,待早潮來時,聞梆子響即行動,不得有誤。 五百名強弩手,奉了命令,排列齊整,專等潮來,便要發箭。 須臾之間,那早潮已經發動隱隱的似有千軍萬馬之聲,向江面湧來,一轉眼,見一座銀山勢同崩裂一般,直捲入錢塘江中。 那江水被潮頭激動,也與沒羽的箭一樣,向四面亂射,那聲音比半空中的怒雷還要響上幾倍。 錢鏐見了,傳令放箭。 一聲梆子響,那五百名梆子手一齊向怒潮射去,說也奇怪,不過每人射了五枝箭,那如山一般的怒潮,已是退將下去,頓時風平浪靜,一些聲音也聽不見了。 眾百姓見潮水已退,齊聲高呼道:「主的福音,潮已射退,我們從此可以永慶安瀾了。 」那歡呼的聲音,正如雷鳴一般,後人有宮詞詠錢鏐射潮道: 香茅脯棗佐清醅,水府函詩稱霸才, 夜半六丁趨海上,君主親自射潮回。 錢鏐見強弩手,每人只射去五枝丹羽箭,那潮頭已直退下去,心中大喜!即命停止射擊,勘定海塘基礎,以錢鏐貫幢,用石建之,不過數月,塘工即成,又置龍山浙江二閘,以遏江潮入河,更闢候潮等門外,以利行旅,人民稱便。 第12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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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宮十八朝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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