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載奉了命令,辭退出宮,回至府中,喚了個上等歌伎,名喚秦蒻蘭的,吩咐了一番言語。 秦蒻蘭聽了吩咐,遂即換了一身舊衣服,熙載又把驛卒張三傳來,把計劃說個明白,叫他領了秦蒻蘭前往驛中,照計而行,不得有誤。 驛卒唯唯連聲道:「小人理會得,包管不會誤事。 」熙載大喜道:「此事成功,我當奏知國主,賞個官兒與你做。 」驛卒張三,叩頭拜謝,暗暗的帶了秦蒻蘭,到驛中安排起來。 我且按下不提。 單說陶穀在史館裡面,抄錄六朝的書籍。 他本奉了太祖之命,要窺探江南虛實,表面上卻把抄書當作很要緊的事情,每日清晨便赴史館,直到晚上,方纔回至館驛安息。 在史館之中,除了抄書以外,便和那些在史館值班的翰林,談論些學問掌故。 那些翰林倒也隨問隨答,很覺親近。 陶穀便故意的談些現在的時事,慢慢的要探他們的口風。 哪知這些翰林,早經李璟囑咐過了,在陶穀面前,不准談論本國事情,因此陶穀和他們談及時事,他們都守口如瓶,一些口風也不肯吐露出來。 陶穀見了這般情形,也沒有法想,只得一天一天度將過去。 早已過了兩個多月,陶穀已把一部六朝書籍抄畢,擬在館驛休息幾日,再往史館,抄錄它種書籍。 這日清晨起身,坐在房內,忽見有個人影,在窗前晃搖不定,好似在那裡偷覷自己一般。 陶穀疑惑道:「什麼人在窗前偷覷呢?」便從座中起立,步至窗前,向外一看。 誰知不看猶可,這一看,竟把陶穀的魂靈兒飛去半天,獃獃的立在那裡,動也不動了。 原來窗前偷覷的,乃是一個美貌女子,年約十七八歲,身上雖是穿的破舊衣服,卻生得體態輕盈,風神獨絶,一雙俏眼,覷着窗上,向裡面偷看不已。 陶穀遇見婦女,任是怎樣的美貌。 他總是正顏厲色的,絶不動心,偏偏今天見了這個女子,竟會神魂飄蕩,把持不定起來,立在窗前,兩眼發直,只是射在那女子粉頰上面,連瞬也不瞬一瞬,那女子十分乖覺,見陶穀向自己獃獃看著,急把粉頸一低,忙移蓮步,好似驚鴻一瞥,翩然而逝,已去得無影無蹤了。 陶穀看看女子去了,方纔慢慢的把飛去的魂靈兒收將回來,心內想道:「我在這驛館裡住了兩月有餘,只因忙着抄錄書籍,朝出晚歸,有這樣神仙般的女子在左近,也不知道。 今天若不在館中休息,豈非當面錯過麼。 但是這個女子,不知是甚等的人,卻出落得出如此美貌,看她身上的衣服甚是破舊,想是貧苦人家的女兒。 我生平對於女色漠不關心,今天見了此女,竟是神魂飄蕩,難以自持,須要想個法兒,和她暗通款曲,方了心頭之願。 只是女子已去了,又不知她的姓名住處,怎樣和她親近呢?惟有巴望她再來窗前偷覷,我方好細細的詢問。 」陶穀獨自一人,在館中思念那個女子,望她再到窗前偷看,不料那女子並不前來。 陶穀心頭悶悶不樂!要想拋將開去,誰知剛纔拋去,又上心來,一日之間,神魂若失,連飲食也無心去吃。 直到天色已晚,悶悶的飲了兩杯酒,始終沒見女子前來窺覷,心內很覺有些感觸,在房中踱來踱去、填成《醉落魄》詞一闋道: 杏朱黛粉,露華凝碧輕煙潤。 紗窗深掩憑誰問。 隔個欄干,遠抵天涯恨。 別時但願心頭印,見時但願眉頭近。 此生便算衿裯分。 密約除非,夢裡尋芳信。 陶穀填就這詞,取過筆墨箋紙,就燈寫了,看過一遍,背着手,在房中高聲吟哦,正誦着「隔個欄干,遠抵天涯恨”,忽聽簾鈎叮噹,兩扇門兒,「呀」的一聲,推了開來。 陶穀猛聽得有人推門,不覺吃了一驚,連忙回頭看時,正是日間在窗外偷覷的女子,悄悄的推開門兒,側身入內,向着陶穀微微一笑,低聲說道:“好一個『隔個欄干,遠抵天涯恨』,卻不料君鬚眉如戟,居然如此風雅。 妾閲人多矣!今日見君之容,聽君所填之詞,一往情深,風韻獨絶,妾心竟難自持,故不避嫌疑,效紅拂之投李靖,文君之奔司馬。 望君勿以唐突見責,實為萬幸!」 不知陶穀聽了女子的話,怎樣回答,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陶學士館中遇美 李國主池畔垂綸 話說陶穀聽那女子吐屬風雅,心內更加敬愛,也顧不得平日之操守了,便把往時的岸然道貌,拋在九霄雲外,笑嘻嘻的攜着那女子的手道:「小娘子必是神仙下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之幸!」說著,連連作揖不已。 那女子見了陶穀這般形狀,禁不住掩着櫻唇,嗤的一笑道:「妾聞陶學士乃是個目不斜視的正經人。 原來也是個假道學,背着人竟是這樣放浪不覊哩。 」陶穀笑道:「我平日見色不迷,頗能自守。 第10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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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宮十八朝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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