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寶兒那晚同這一班惡少,徑抄到花樓背後小閣子內,看那些女伎們妝扮腳色。 女伎們見寶兒烏髮垂額,眉清目秀,鮮衣麗服,打扮得其實俊俏,卻動了三分慾火,在人叢中與他撚手捻腳。 着那寶撞兒恰是貪色的小魔頭,便去伺候在樓綈之下,乘他們落場下樓時節,捉個空兒,摸他們的玉乳,或是挖他們的屁股。 弄得女伎們都心善難熬,只管向他丟眼色,做騷態。 也乘上樓的時節,捉個空兒,有個拔釵兒丟與他,有個解汗巾丟與他,也有個捱近他身邊,脫下手鐲兒送了。 弄得寶兒五色無主,俏魂靈早被他們勾住,獃獃捱在閣子內,再不轉身。 早是日落西山,鳥投林宿,外邊喧傳張花燈,放煙火,愈加熱閙。 那班惡少都走出樓前觀看,惟有寶兒,只是站住閣子內,被一個女伎招他到黑暗側廂房裡,解下綉裙兒鋪地,緊緊摟住,疊做鴛鴦。 又被一個女伎知覺,也悄悄踅至廂房之內,爭戲鴛鴦。 上面一個湊着嘴兒接舌,下面一個貼著肉兒抽弄,三個人攪做一塊,不免有些聲響。 恰有逃照的虞侯,逃照到側廂那邊,聽得廂房中唧唧噥濃,像個老鼠偷粥吃一般,用手推門,門卻閂上。 乃大聲呼喚道:「誰個人在裡頭,快些開門!」嚇得裡面一男二女魂不附體,拌倒在地,那敢出聲答應。 虞侯見事有蹺蹊,把門兒儘力一推,閂斷門開,急取燈火照時。 只見: 乳燕嬌鶯舌共吐,松衣寬頻透蘭香。 分明闖入天台路,粉面佳人伴粉郎。 虞侯便喝道:「好大膽小奴才,□府中是什麼所在,真個侯門深似海,那許外人敲?你敢潛入內閣,姦淫伎女,□條□□,快站起來,都隨俺去見老爺,少不得都要個死。 」此時二女一男活像善財參觀音,向着虞侯叩頭哀告,道:「望□德爺爺饒了三條狗命罷。 」那虞侯又喝罵道:「賊奴才,豈不聞律上說,夤夜入人家,立時打死勿論。 你們若要俺饒時,除非紅日西邊出。 」寶兒聽了這一句,年紀又小,不耐驚嚇,立時急得反□兩拳捏緊,面如土色,直僵僵唬死在地上。 虞侯雖是□漢,心性卻甚慈仁,見此光景,好生不忍,急忙先去扯起兩個女伎,向廂房外一推,道:「你們還不快走。 」那兩個女伎似脫網之魚,離籠之鳥,恨不得再生兩腳,抱頭鼠竄而去。 悄悄挨至樓上,躲在屏風後面,一則害羞,二則恐虞侯來稟話,以便打聽消息。 誰知虞侯卻有寬放之意,先打發女伎轉身,便吹滅燈火,悄悄負着寶兒,打從內街中行走。 直負到自己班房中放下,忙把熱湯灌口,大叫甦醒甦醒。 淹捱到二更時分,才省人事。 寶兒定睛一看,見虞侯叉手站在身伴,慌忙扒起來,又拜求:「好爺爺,饒了狗命罷。 」虞侯用好言安慰他道:「孩子,你且不要害怕,好好站起來,實對俺說,你是何方浪子,姓甚名誰,可有人約你到裡面去的?」寶兒不敢隱瞞,乃吐出真情,道:「小的叫做賽寶兒,是德化村賽富翁之子,因同伴相約,日裡到中看戲。 不想擁擠直至樓下,為著貪看女伎,挨入戲房。 卻被女伎扯到側廂,不容轉身。 此情是實,望爺爺慈悲,饒恕則個。 」虞侯笑一笑道:「你偏說得這般乾淨,據你說將起來,反是俺府中女伎們不是了?」寶兒又叩頭道:「千不是萬不是,總是小的不是,總要求爺爺放條生路。 若忘了大恩,天誅地滅。 」虞侯見其求告哀切,心裡暗想道:「這孩子唬死之時,我早有釋放念頭,所以負他到房中救活,但不知其是何等人家子弟。 若系用得錢起的,便把姦盜兩字,大題目裝頭,到他家裡去講貫。 若其要饒性命,自然願送財物。 」語云: 得放手時須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 況且寶兒供稱其父系富翁,虞侯心裡怎不動火?愈用好言安慰他道:「你既系好人家子弟,俺自然饒你性命。 今夜且安歇在此,明早俺送你回去便了。 倘俺加班中有人進房來,問你是什麼人,你只認俺做娘舅。 不可走漏事情,一到聲揚出去,性命便不可保。 寶兒應聲“曉得」,虞侯喚他到床上去睡,雙眼睜睜,巴得到天明,便起身告求回去。 虞侯道:「且慢,你可安心住在房中,待俺先到你家去,問明來歷,喚你父親來交付與他。 設或有人發覺,老爺知道,俺也有個着落。 」說罷,便把門兒關上,用鎖鎖着,一逕投往德化村,問到賽家門首。 第2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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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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