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斷懇求我跟他睡,我總聽他這麼說聽膩了、聽煩了,於是有一天夜裡我答應了,只是為了叫他別再羅索,這樣我偶爾還能弄到一百法郎。 ”她歇斯底里地狂笑了一陣,又說,“親愛的,他的事太好笑,真難以用言語描繪。 有一天他打電話說,『我一定要馬上見到你……事情很重要。 』見面後他給我看了從醫生那兒拿來的一張紙——是淋病!親愛的,我當着他的面哈哈大笑。 我怎麼能知道自己的淋病還沒有治好?『你想跟我睡,結果是我睡了你!』聽了這話他不吱聲了。 生活中的事情往往是這樣……你什麼也不疑心,冷不丁就,嘩!他是一個大傻瓜,接着又重新愛上了我,他只是求我檢點些,別整夜在蒙帕納斯喝酒、跟人睡覺。 他說我使他如醉如痴,他想娶我,後來他家裡人聽說了我的事,就勸他去了印度支那……”從這兒瑪莎又平靜地把話題轉到她同一個搞同性戀的女人的風流韻事上。 “親愛的,那天晚上她結識我的經過有意思極了。 當時我正在『吉祥』,像往常一樣喝醉了酒。 她把我從一個地方領到另一個地方,整夜都在桌子底下同我做愛,後來我再也受不了啦。 於是她帶我去她的公寓,她給我二百法郎。 還叫我跟她一起住,可我不願讓她每天晚上摺騰我……那會使人太衰弱。 再說,我可以告訴你們現在我對同性戀並不像以前那樣感興趣了。 我寧願跟一個男人睡覺,哪怕那樣會疼呢。 等我情慾極其高漲時我一點兒也控制不住自己……要來三、四、五次……就那樣!嘩!嘩!嘩!過後我就會流血,這對健康非常不好,因為我很容易貧血,現在你們明白我為什麼每隔一段時間就得讓一個搞同性戀的女人與我興奮一次了……”第13章 冷天來臨時公主不見了,工作室裡只有一個小火爐,使人越來越不舒服。 臥室冷得像個冰窖,廚房也好不了多少,只有火爐周圍的一刊、塊地方是真正暖和的。 於是瑪莎又找了一個被閹割過的雕刻家,她離開前還對我們講了這個人的情況。 幾天後她又想回到我們這兒來,可是菲爾莫堅決不同意。 她抱怨說雕刻家不停地吻她,弄得她一夜睡不成覺,而且沒有熱水,無法使用灌洗器。 最後她還是認為不回來也一樣,她說,「這樣我身邊再也沒燭台了。 總有那個燭台……叫我受不了。 你們要是老老實實地不招惹我,我當時是不會離開的……」瑪莎走後,我們晚上的消遣方式變得全然不同了。 我們經常坐在火爐旁,喝着加了熱水的烈酒談論在美國時的生活。 我們談論它的口吻就好像永遠不再指望回到那兒去了。 菲爾莫有一張紐約市地圖,他把它釘在牆上,於是我們常常花去整個晚上探討巴黎和紐約這兩個城市共有的優點。 我們在討論中是不可避免地要談到惠特曼這個人,這個美國在其短促的歷史上造就的一個孤零零的人物。 在惠特曼的詩中,整幅美國景象有了生命力——她的過去和未來、她的誕生和死亡,美國有價值的一切惠特曼都已說到,沒有更多的話可說了。 未來是屬於機器、 屬於機器人的。 惠特曼,他是靈與肉的詩人,是第1個,也是最後一個詩人。 今天他的詩几乎已無法解讀了,這是一座刻滿粗糙的神秘符號的紀念碑,我們沒有解讀它的鑰匙。 歐洲語言沒有一種可與他創造的不朽精神相提並論,歐洲已到處皆是藝術品,她的土地中儘是死人骨頭,她的博物館被掠來的珍寶塞得滿滿噹噹,不過歐洲從未得到的是一種自由、健康的精神,也就是你可以稱其為「人」的精神。 歌德離這方面最近,但是相比之下歌德不過是一件填進東西的襯衣。 歌德是一位有名望的公民,一個學究、一個令人生厭的傢伙、一個多才多藝的人物,只是他身上打着德國的雙鷹商標。 歌德的安詳,那種寧靜、氣派十足的態度不過是一個德國資產階級神靈在昏昏迷迷地沉睡。 歌德是事情的結尾,惠特曼卻是開端。 討論過一陣這類事情後我有時便起身穿好衣服出去散步,我穿起毛衣和菲爾莫的風衣,又在上面套上一件披肩。 這種陰濕寒冷的氣候很難抵擋,只有精神堅強才行。 人們都說美國是一個極冷和極熱氣候並存的國家,而且溫度計上顯示出的嚴寒溫度在這兒是聞所未聞的,不過巴黎的寒冬也是美國所沒有的,這是心理上體驗到的寒冷,心裡冷,身上也冷。 這兒從不結冰,也就無所謂解凍了。 人們學會了如何抵禦遒勁、清新的寒冷氣候,正如他們用高牆、門閂和百葉窗,用不斷咆哮、說話刻雹蓬頭垢面的看門人來防止別人侵入他們的隱私一樣。 他們加強自己抵抗寒冷的能力,保暖是關鍵。 保暖和安全,這樣他們便可以在安逸中爛掉。 在一個陰濕的冬夜里根本毋須查閲地圖以確定巴黎的緯度,它是一個北方城市,是建在填滿人腦殼和人骨的沼澤地上的前哨。 第8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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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回歸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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