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回標目,以兩婦為總綱,皇甫妻固烈婦也,拚生罵賊,足愧鬚眉;若貂蟬者,其亦一奇女子乎?司徒王允,累謀無成,乃遣一無拳無勇之貂蟬,以聲色為戈矛,反能制元兇之死命,紅粉英雄,真可畏哉!或謂婦女以貞節為大防,如皇甫妻之寧死不辱,方為全節;彼貂蟬既受污于董卓,又失身于呂布,大節一虧,雖有他長,亦不足取。 庸詎知為一身計,則道在守貞,為一國計,則道在通變,普天下之忠臣義士,猛將謀夫,不能除一董卓,而貂蟬獨能除之,此豈尚得以迂拘之見,蔑視彼姝乎?或謂貂蟬為他人所捏造,故不見史傳,然觀唐李賀《呂將軍歌》云:「搕搕銀盤搖白馬,傅粉女郎大旗下。 」可見當時必有其人。 貂蟬!貂蟬!吾愛之重之! 第7十回 元惡伏辜變生部曲 多財取禍殃及全家 卻說初平三年,獻帝有疾,好多日不能起床,至孟夏四月,帝疾已瘥,乃擬親禦未央殿,召見群臣。 太師董卓,也預備入朝,先一日號召衛士臨時保護,復令呂布隨行。 布趨入見卓,卓恐他記念前嫌,好言撫慰,布亦謝過不遑,唯唯受教。 並非遵卓命令,實是遵允計議。 是夕有十數小兒,立城東作歌道:「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當有人傳報董卓,卓不以為意。 次日清晨,甲士畢集,布亦全身甲冑,手持畫戟,守候門前。 騎都尉李肅,帶領勇士秦誼陳衛李黑等,入內請命,布與肅打了一個照面,以目示意,肅早已會意,匆匆徑入;未幾復出語佈道:「太師令肅等前驅,肅在北掖門內,恭候駕到便了!」布向肅點首,肅即馳去。 原來布與肅為同郡人,前次說布歸卓,未得重賞,不免怏怏,見六十六回。 惟與布交好如故,布因引做幫手,同謀誅卓。 及肅既前去,又閲多時,這位惡貫滿盈的董太師,內穿鐵甲,外罩朝服,大搖大擺,緩步出來,登車安轡,驅馬進行,兩旁兵士,夾道如牆。 呂布跨上赤兔馬,緊緊隨着,忽前面有一道人,執着長竿,縛布一方,兩頭書一口字,連呼布!布!卓從車中望見,叱問為誰;聲尚未絶,已由衛士驅去道人。 卓雖覺詫異,但以為陳兵夾護,自府中直至闕下,防衛周匝,諒無他虞,乃放膽再進。 將至北掖門前,馬忽停住,昂首長嘶,卓至此不禁懷疑,回語呂布,意欲折回。 布答說道:「已至闕前,勢難再返,倘有意外,有兒在此,還怕甚麼?」正怕是你。 說著,即下馬扶輪,直入北掖門。 衛兵多在門外站住,只布驅車急進,驀見李肅突出門旁,覷準卓胸,持戟直搠,誰料卓裹甲在身,格不相入;肅連忙移刺卓項,卓用臂一遮,腕上受傷,墮倒車上,大呼呂布何在?布在後厲聲道:「有詔討賊!」卓怒罵道:「庸狗也敢出此麼?」以狗噬賊,正合身分。 道言未絶,布戟已刺入咽喉,李肅又復搶前一刀,梟取首級。 布即從懷中取出詔書,向眾宣讀,無非說是卓為大逆,應該誅夷,余皆不問。 內外吏士,仍站立不動,齊呼萬歲。 看官道詔書何來?乃是尚書士孫瑞,早已繕就此詔,密授與布,布得臨時取出,宣告大眾;大眾都怨卓殘暴,無人憐惜,所以視死不救,反共歡呼。 還有一班百姓,恨卓切骨,聞得卓已伏誅,交相慶賀,舞蹈通衢。 司徒王允,喜如所望,即使呂布回抄卓家,又令御史皇甫嵩,率兵往屠郿塢。 布跨馬急去,馳入太師府內,所有董氏姬妾,一概殺死,單剩一個美人兒貂蟬,載回私第。 總算如願以償,可惜已變做殘臠。 皇甫嵩到了郿塢,攻入塢門,先將董旻董璜剁斃,再領兵殺將進去,遇著一個白髮皤皤的老嫗,攜杖哀訴道:「乞恕我死!」嵩定睛一瞧,乃是卓母,便賞她一刀,分作二段。 他如董氏親屬,不分男女老幼,盡行處斬,只所藏良家婦女,一體釋放。 再將庫中搜查,得黃金二三萬斤,銀八九萬斤,珍奇羅絝,積如邱山,當由嵩指揮兵士,一古腦兒搬入都中。 時已天暮,見市中有一屍橫路,脂膏塗地,屍臍中用火燃着,光明如晝,嵩驚異得很,問明守屍小吏,才知是賊臣董卓的遺骸。 先是袁隗等為卓所害,埋屍青城門外,見六十七回。 至卓造郿塢,恐屍骨為他人所盜,復搬至塢中;卓既誅滅,袁氏門生故吏,得往塢中拾骨收葬,且將董氏親屬的屍骸,取至袁氏墓前,焚骨揚灰,不使再遺。 報應更慘。 獻帝命司徒王允錄尚書事,進呂布為奮威將軍,加封溫侯,共秉朝政。 允再查究董氏黨羽,或黜或誅。 左中郎將蔡邕,在座興嗟,為允所聞,便勃然怒叱道:「董卓逆賊,幾亡漢室,今日伏誅,普天稱慶;君為王臣,乃顧念私恩,反增傷痛,豈不是同為逆黨麼?」邕起謝道:「邕雖不忠,頗聞大義,怎肯背國向卓?但卓族駢誅,並及僚屬,一時生感,遂致嘆惜;自知過誤,還乞見原!倘得黔首刖足,俾得續成《漢史》,皆出公惠,邕亦得稍贖愆尤。 」允聞言益怒,竟令左右系邕下獄,眾官為邕救解,皆不見從。 第20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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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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