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尚不知有詐,竟遣卓女往省。 卓得見愛女,麾兵渡橋,將橋拆斷,與廣合兵,並把北岸船隻,一古腦兒撐至南岸。 於是顧榮周圯及丹陽太守紀瞻等,統與甘卓錢廣,聯合一氣,同聲討敏。 敏聞報大懼,沒奈何召集親兵,得萬五千人,出城禦卓。 兩軍隔水列陣,卓遙語敏軍道:「本欲與汝等同事陳公,奈顧丹陽周安豐等名士,已皆變志,我亦不能支持,汝等亦宜早思變計。 」敏眾聞言,尚是狐疑未決,俄見顧榮躍馬而出,攬轡遙語道:「陳敏為逆,上干天怒,今新主當朝,派兵來討,早晚將至,我等亦受密詔討逆,汝等何嘗不去,難道自甘滅族麼?」說著,將手中所執的白羽扇,向敵一麾,敵眾嘩散,只剩下陳處一人,余皆潰去。 一扇賢于十萬軍。 敏亦只好回頭北走,處隨後同奔。 顧榮復把白羽扇向後一招,部眾即下舟渡江,登岸追敏。 行不數里,便將敏兄弟擒住,解回建業。 榮與甘卓等人,已盡入建業城,當即將敏兄弟處斬。 敏長嘆道:「諸人誤我,致有今日!」還要怨人。 又顧弟處道:「我負卿,卿不負我。 」就使聽了弟言,亦未必不致死。 霎時間雙首盡落,昆季歸陰,所有敏弟及子,一併捕誅。 只卓女不免守孀。 是時,征東大將軍劉準,已經調任,繼任為平東將軍周馥。 建業諸軍,函着敏首,送交馥處,馥又傳敏首至京師。 有詔敘討逆功,征顧榮為侍中,紀瞻為尚書郎太傅,太傅越闢周圯為參軍。 榮等奉命北行,到了徐州,聞北方未靖,仍復折回,朝廷特派琅琊王睿為安東將軍,都督揚州諸軍事,使鎮建業。 睿由下邳啟行,仍用王導為司馬,同至江東,每事必嚮導諮謀,非常親信。 導勸睿優禮名賢,收攬豪俊,睿當然依從。 但睿尚無重望,為吳人所輕,所以睿雖加意旁求,總覺乏人應命。 導為睿設策,從睿臨江觀禊,睿但乘肩輿,導與掾屬,皆跨着駿馬,安轡徐行。 吳中人士,望見儀從雍容,始知睿真心愛士,相率稱揚。 可巧顧榮紀瞻等,亦在江乘修禊,得睹丰采,也覺傾心,不由的望塵下拜。 睿下輿答禮,毫無驕容,益令榮等悅服。 及睿已回城,導因語睿道:「吳中物望,莫如顧榮賀循,宜首先汲引,維繫人心,二人肯來,外此無慮不至了。 」睿乃使導往聘循榮。 循榮各歡喜應命,隨導見睿。 睿起座相迎,慇勤款接,立授循為吳國內史,榮為軍司,兼散騎常侍,所有軍府政事,無不與謀。 榮與循轉相薦引,名流踵至。 紀瞻入為軍祭酒,周圯進為倉曹屬,外如濟陰人卞壺,為從事中郎,琅琊人劉超為舍人,吳人張闓及魯人孔衍,併為參軍,端的是英才濟濟,會聚一堂。 吳中幕府,于斯為盛。 為政在人,觀此益信。 睿頗好酒,或致廢事。 導婉言進規,睿即引觴覆地,不復再飲。 導又嘗語睿道:「謙以接士,儉以足用,清靜為政,撫綏新舊,這便是創成大業的根本呢。 」睿一一依議,見諸施行。 果然吳會風靡,一體歸誠。 相傳睿初生時,神光滿室,戶牖盡明,及年漸長成,日角上忽生長毫,皚白有光,隆準龍顏,目有精采,顧盼燁然。 十五歲嗣父覲遺封,得為琅琊王,侍中嵇紹,見睿狀貌,便語人道:「琅琊王毛骨非常,前途難量,當不至終身為臣,就是天子儀表,亦不過如是罷了。 」既而太妃夏侯氏,病歿琅琊,睿表請奔喪,葬畢還鎮,加封鎮東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惟尚有一條異聞,載諸稗史,流傳今古,當非盡誣。 睿名為覲子,實為小吏牛金所生。 覲妃夏侯氏,貌賽王嬙,性同夏姬,因小吏牛金入值,見是美貌少年,就與他眉挑目逗,竟成苟合,未幾即身懷六甲,產下一男,覲頗有所疑,因愛妃貌美,生子又有異征,遂含忍不發,認為己子。 從前司馬懿執政時候,聞玄石圖記中,有牛繼馬後的讖文,嘗隱忌牛氏,把將校牛金鴆死。 哪知後來複出一牛金與他孫婦勾引成奸,居然生下一睿,為司馬氏後繼,保住江東半壁,即位稱帝,號為中興,這大約是天數已定,人事難逃,憑你司馬懿足智多謀,也不能顧及子孫,防閒終古呢。 我說還是司馬氏幸運,別人替他生子,多傳了百餘年。 小子有詩詠道: 中冓遺聞不可詳,但留一脈保殘疆。 若非當日牛金力,懷愍沈淪晉已亡。 江東得睿鎮守,差幸少安,惟江東以外,亂勢方熾,不可收拾,欲知詳情,試看下回接敘。 東嬴公騰,借兄之力,晉受王封,且調鎮鄴中,得避胡寇,可謂躊躇滿志,不意有汲桑石勒之乘其後,攻鄴而追戕之。 塞翁得馬,安知非禍?騰亦猶是耳。 苟晞用深溝固壘之謀,卒敗桑勒,桑竄死而勒北走,奔降劉淵,天不祚晉,欲留一癰以為晉患,此勒之所以終得逃生也。 彼陳敏之盜據江東,智不若勒,乃欲收攬名士,而卒為名士所傾,夫豈名士之無良?正以見名士之有識耳。 況琅琊王睿,移鎮建業,得王導之忠告,招名士而禮用之。 卒以成中興之業,名士之有益於國,豈淺鮮哉?本回于琅琊王事,特別從詳,正為後來中興寫照,不用賢則亡,削何可得,子輿氏固不我欺也。 第二十一回 北宮純力破群盜 太傅越擅殺諸臣 第6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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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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