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煤礦公司,牌號鴻豐,曾在法租界賃屋數幢,暫作機關,形式上很是闊綽。 兩人與陳見面後,約談了好幾個時辰,真個彼此傾心,非常親暱。 嗣後常相過從,聯成知己。 陳有時與他晤談,免不得短嘆長吁,兩人問他心事,他遂和盤托出,一一告知。 兩人順口道:「我等雖是商人,卻也懷着公義,可惜所有私蓄,都做了公司的股本了。 現在未知公司的股單,可否向別人抵押?如有此主顧,那就好換作現銀,幫助民軍起義呢。 」陳其美不禁躍然道:「兩君為公忘私,真足令人起敬,我且與日商接洽,若可暫時作抵,得了若干金,充做軍餉,等到成功以後,自當加倍奉還。 」天下有幾個卜式,陳其美何不小心?兩人唯唯告別。 過了數日,陳已與日商洋行議定押款,即至鴻豐煤礦公司,與許、宿兩人面洽。 兩人並不食言,約于次日送交股單,親至陳寓簽字。 陳以午後為期,兩人允諾,隨邀陳入平康裡,作狎邪游。 由許、宿兩人,作了東道主,他即坐了首席,開懷暢飲,猜拳行令,賭酒聽歌,直飲到月上三更,方纔回寓。 這是送往閻家的餞行酒。 翌日起床,差不多是午牌時候,盥洗既畢,便吃午餐,餐後在寓中守候,專待許、宿到來。 俄聽壁上報時鐘,已咚咚的敲了兩下,他暗中自忖道:「時已未正了,如何許、宿兩人,尚未見到?難道另有變卦麼?」又過了二十分鐘方有侍役入報道:「許、宿二公來了。 」陳忙起身出迎,但見兩人聯袂趨入,即含笑與語道:「兩君可謂信人。 」一語未畢,忽覺得一聲怪響,震入腦筋,那身子便麻木不仁,應聲而倒。 等到怪聲再發,那陳其美已魂散魄蕩,馳入鬼門關去了。 許、宿二人,見已得手,一溜煙跑出門外,急向原來的汽車,一躍而上,開足了汽,好似風馳電掣一般,逃竄去了。 是時陳寓內的侍役,聞聲出視,見陳已僵臥地上,用手一按,已無氣息,但見腦漿迸裂,尚是點滴不住,仔細瞧著,腦殼已被槍彈擊破,彈子從腦門穿出,飛過一旁,圓溜溜的擺着,趕忙出外睜望,那兇手已不知去向,於是飛報黨人,四處邀集。 大家見陳慘死,不免動了公憤,一面購棺斂屍,一面鳴捕緝兇,好容易拿住許、宿兩犯,由法捕房審訊,許、宿語多支吾,毫無實供。 嗣經再三鞫問,許供由南京軍官囑託,宿供由北京政府主使,究竟屬南屬北,無從訊實,結果是殺人抵罪,把許、宿問成死刑罷了。 南北統不免嫌疑。 袁世凱聞陳已刺死,除了一個大患,自然欣慰,不意陝西來一急電,乃是將軍陸建章,及鎮守使陳樹藩聯銜,略說是: 秦人反對帝制甚烈,數月以來,討袁討逆各軍,蜂起雲湧,樹藩因欲縮短中原戰禍,減少陝西破壞區域,業于九日以陝西護國軍名義,宣言獨立,一面請求建章改稱都督,與中央脫離關係。 建章念總統廿載相知之雅,則斷不敢贊同,念陝西八百萬生命所關,則又不忍反對。 現擬各行其是,由樹藩以都督兼民政長名義,擔負全省治安,建章即當遄返都門,束身待罪,以明心跡。 老袁瞧到此處,把電稿拋置案上,恨恨道:「樹藩謀逆,建章逃生,都是一班負恩忘義的人物,還要把這等電文,敷衍搪塞,真正令人氣極了。 」你自己思想,能不負恩忘義否?嗣是憂憤交迫,漸漸的生起病來。 小子且把陝西獨立,交代清楚,再敘那袁皇帝的病症。 原來陝西將軍陸建章,本是袁皇帝的心腹,他受命到陝,殘暴凶橫,常借清鄉為名,騷擾裡閭,見有煙土,非但沒收,還要重罰,自己卻私運魯、豫,販售得值,統飽私囊。 陝人素來嗜煙,探知情弊,無不怨恨。 四月初旬,郃陽、韓城間,忽有刀客百餘名,呼聚攻城,未克而去。 既而黨人王義山、曹士英、郭堅、楊介、焦子靜等,據有朝邑、宜川、白水、富平、同官、宜君、洛川等處,招集土豪,部勒軍法,舉李岐山為司令,豎起討袁旗來,陝西大震。 陸建章聞報,亟飭陝北鎮守使陳樹藩往討。 樹藩本陝人,辛亥舉義,他與張鈁獨立關中,響應鄂師。 民國成立,受任陝南鎮守使,駐紮漢中。 至滇、黔事起,陸建章恐他生變,調任陝北,另派賈耀漢代任陝南。 樹藩已逆知陸意,移駐榆林,已是怏怏不悅,此次奉了陸檄,出兵三原,部下多系刀客,遂進說樹藩,勸他反正。 樹藩因即允許,乃自稱陝西護國軍總司令,倒戈南向,進攻西安。 陸建章又派兵兩營,命子承武統帶,迎擊樹藩,甫到富平,樹藩前隊,已見到來,兩下交鋒,約互擊了一小時,陝軍紛紛敗退。 樹藩驅兵大進,追擊至十餘里,方收兵回營。 承武收集敗兵,暫就中途安歇一宵,另遣幹員夤夜回省,乞請援軍。 那知時至夜半,營外槍聲四起,嚇得全營股慄,大眾逃命要緊,還管甚麼陸公子。 陸承武從睡夢中驚醒,慌忙起來,見營中已似山倒,你也逃,我也竄,他也只好拚命出來,走了他娘。 偏偏事不湊巧,才出營門,正碰着樹藩部下的胡營長,一聲喝住,那承武的雙腳,好似釘住模樣,眼見得束手受擒,被胡營長麾下的營弁活捉了去,捉住一個豚犬,沒甚希罕。 當下牽回大營。 陳樹藩尚顧念友誼,好意款待,只陸建章聞着消息,驚惶的了不得,老牛舐犢。 第18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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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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