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意義上,而且也只是在這個意義上,我才是一個具有深摯的宗教感情的人。 我無法想象一個會對自己的創造物加以賞罰的上帝,也無法想象它會有像在我們自己身上所體驗到的那樣一種意志。 我不能也不願去想象一個人在肉體死亡以後還會繼續活着;讓那些脆弱的靈魂,由於恐懼或者由於可笑的唯我論,去拿這種思想當寶貝吧!我自己只求滿足於生命永恆的奧秘,滿足於覺察現存世界的神奇的結構,窺見它的一鱗半爪,並且以誠摯的努力去領悟在自然界中顯示出來的那個理性的一部分,即使只是其極小的一部分,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 他還說:「在我看來,人類精神愈是向前進化,就愈可以肯定地說,通向真正宗教感情的道路,不是對生和死的恐懼,也不是盲目信仰,而是對理性知識的追求。 」 他還說過:「我沒有找到一個比『宗教的』這個詞更好的詞彙來表達對實在的理性本質的信賴;實在的這種理性本質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人的理性可以接近的。 在這種感情不存在的地方,科學就退化為毫無生氣的經驗。 」 我們知道,愛因斯坦這裡所說的宗教感情實際上就是一種執着于信仰與理想而萌發的心理激情。 愛因斯坦以這種執著的激情度過了他的一生。 他本身正是這種感情的實際體現。 從他的身上我們可以看到,這種宗教感情實際上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宗教式的激情。 尚待揭示的知識面寬廣而又誘人,使得科學家心嚮往之,他們如饑似渴地期望,恨不得將大自然吞進自己的肚腹之中。 他們又像夸父追日,廢寢忘食,不畏艱辛地探索,不甘心于落伍和勞而無獲。 另一方面,這種宗教感情表現為一種宗教式的敬畏心情。 宇宙的奧秘令科學家敬畏,大自然所呈現的規律性,大自然表現出的和諧、統一令科學家敬畏。 科學家所探索得到的無論多麼美妙的關於大自然的圖式,都超脫不出那個支配世界的神奇的秩序。 正因為如此,每個真誠的科學家都會感覺到不能想象是他自己最先想出那些將各種直覺和理智聯繫起來的微妙線條構成的美妙圖式。 留給科學家的,只是大自然的神奇、美妙,和諧規律的感召力,留給科學家的只能是對大自然的臣服和謙恭。 愛因斯坦真誠地向人們表白自己的信仰,他將世俗的宗教和他所持有的追求真理的宇宙宗教感情擺在我們面前。 他這樣說道:「在我們之外有一個巨大的世界,它不依賴於我們人類而存在,它在我們面前就像一個偉大而永恆的謎,然而至少部分地是我們的知覺和我們的理智所能及的。 研究這個世界,就像解放一樣吸引着我們,而且我們不久就注意到了,許多我所欽佩和尊敬的人,完全獻身于這項事業,從而找到了內心的自由和信心。 在我們可以得到的一切可能範圍內,從思想上掌握這個人類以外的世界,就作為一個最高目標自覺不自覺地浮現在我面前。 持有這種想法的古今人物,連同他們已經達到的觀點,都是我唯一的和忠實的朋友。 通向這個天堂的道路,並不像通向宗教天堂的道路那樣舒坦和誘人,但是,它已經證明是可以依賴的,而且我從來也沒有為選擇了這條道路而後悔過。 」 自覺的批判意識 敢於離經叛道愛因斯坦這樣一個懷抱著執著的信念要探索宇宙的奧秘的人,對大自然的神秘規律性始終懷抱著敬畏與謙恭的感情。 同時他又是一個不迷信權威,敢於離經叛道的人。 在他成為一個舉世聞名而又備受讚頌的人之後,愛因斯坦曾這樣表述過他的心情:「我自己受到了人們過分的讚揚和尊敬,這不是由於我自己的過錯,也不是由於我自己的功勞,而實在是一種命運的嘲弄。 」 「這就是我們經歷過的命運,把公眾對我的能力和成就估計同實際情況作個對照,簡直荒誕得可笑。 ”在他看來,「苦和甜來自外界,堅強則來自內心,來自一個人的自我努力。 我所做的絶大部分事情都是我自己的本性驅使我去做的。 它居然會得到那麼多的尊重和愛好,那是我深為不安的」。 因為他始終認為:「得到優厚天賦的人是很多的,而我深信,他們多數過的是淡泊的、不引人注目的生活。 要在這些人中間挑出幾個,加以無止境的讚頌,認為他們的思想和品質具有超人的力量,我覺得這是不公正的,甚至是低級趣味的。 」正是這樣,愛因斯坦在榮譽面前不無嘲弄地說:“為了懲罰我蔑視權威,命運使我自己竟成為一個權威。 」 是的,愛因斯坦是一個蔑視權威的人。 他不僅不迷信于任何權威,也否認自己是權威,這是一種自覺的批判意識。 愛因斯坦不止一次地似離經叛道來描繪他自己。 1936年他在給格羅斯曼夫人的信中稱自己是「一個離經叛道的和好夢想的人」。 在他逝世前一個月還說他自己是「流浪漢和離經叛道的怪人」。 「離經叛道」几乎刻畫了他的整個科學探索歷程。 愛因斯坦的離經叛道與蔑視權威是緊密相連的。 他離經叛道,因而能對經典常規實施超越;他蔑視權威,因而他能夠背離現實傳統。 而且他的蔑視權威和離經叛道是站穩腳跟,擁有成果,開創新領域,作出新貢獻的,因而對舊的傳統的否定和新的理論的創造在愛因斯坦身上表現出融為一體。 第2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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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因斯坦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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