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園圃但多種竹,不問其他景物,望之自使人意瀟然,竹之類多,尤可喜者筀竹,益色深而葉密。 吾始得此山即散植竹,略有三四千竿,雜眾色有之,意數年後所向皆竹矣。 戊申己酉間二浙竹皆結花而死,俗謂之米竹,於是吾所植亦槁盡,今所存惟介竹數百竿爾。 方其初花時老圃輒能識之,告吾亟盡伐去,存其根則來歲尚可復生,而余終不忍,至已槁而後伐,則與其根俱朽矣。 比雖復補種而竹種已難得,不能及前五之一,然猶更須三五年始可望其干雲蔽日。 今日有告余種竹法者,但取大竹,善掘其鞭,無使殘折,從根斷取其三節,就竹林燒其斷處,使無泄氣,種之一年即發細筍,掘去勿存,次年出筍便可及母,此良有理,插柳者燒其上一頭則抽條倍長,鬻牡丹者燒其柄或蠟封即不蔫,蓋一術也。 當即試之,然種竹須當五六月,雖烈日無害小瘁,久之復甦。 世言五月十三日為竹醉可移,不必此日,凡夏皆可種也。 杜子美詩云:西窗竹影薄,臘月更須栽。 余舊用其言,每以臘月種,無一竿活者,此亦余信書之弊而見事遲也。 劉惔盛暑見王導,導以腹熨彈棋局云:何乃渹。 惔出,人問王公何如,惔曰:未見他異,唯聞吳語。 當謂渹為冷,吳人語也。 今二浙乃無此語。 世以登科為折桂,此謂邵詵對策東堂,自雲桂林一枝也。 自唐以來用之,溫庭筠詩云:猶喜故人新折桂,自憐覊客尚飄蓬。 其後以月中有桂,故又謂之月桂,而月中又言有蟾,故又改桂為蟾,以登科為登蟾宮。 用邵詵事固已可笑,而展轉相訛復爾,然文士亦或沿襲因之弗悟也。 丁仙現自言及見前朝老樂工間有優諢及人所不敢言者,不徒為諧謔,往往因以達下情,故仙現亦時時效之,非為優戲,則容貌儼然如士大夫。 紹聖初修天津橋,以右司員外郎賈種民董役,種民時以朝服坐道傍持撾親指麾,役工見者多非笑。 一日橋成,尚未通行,仙現適至,素識種民,即訶止之,曰:吾橋成,未有敢過者,能打一善諢當使先眾人。 仙現應聲云:好橋好橋。 即上馬急趨過,種民以為非諢,使人亟追之,已不及,久方悟其譏己也。 韓忠憲公罷政事,嘗語康公兄弟以馬伏波論少游事云:吾已無及汝曹,他日能如少游言為鄉裡善人守墳墓亦足矣。 康公既葬,忠憲許昌仕浸顯,一日歸省墓下,用王逸少故事,期六十即掛冠歸,以終公志,為文自誓。 元豐末謫守鄧州,明年六十,乃具述前語,求致仕章十上。 時裕陵眷康公未衰,苦留之,遣中使喻旨曰:先臣有知,見卿宣力國事,當亦必以為然。 康公猶請不已,乃就易許昌,曰:可以守墳墓矣。 公不得已拜命,未幾再入為相。 韓宗武雲杜子美詩:自平宮中呂太一,收珠南海千餘日。 近供生犀翡翠稀,復恐征戍干戈密。 蠻溪豪族小動搖,世封刺史非時朝。 蓬萊殿前諸主將,才如伏波不得驕。 《代宗紀》:廣州市舶使呂太一反,逐其節度張休,或疑宮中二字恐誤讀。 《韋倫傳》言宦者呂太一,則蓋中人為宮市于嶺南者爾,故稱市舶使。 此詩似為哥舒晃作,太一以廣德二年反,晃大曆八年以循州刺史反,殺嶺南節度使呂崇賁,相去蓋十年。 自此詩而上至《青絲》五篇,疑皆失其題,故但以句首語名之,所以讀者多不能遽了。 《魏□古傳》復有薦洹水令呂太一在開元間,與大曆亦相反,此別一人,姓名適同爾。 浙東溪水峻急,多灘石,魚隨水觸石皆死,故有溪無魚,土人率以陂塘養魚,乘春魚初生時取種于江外,長不過半寸,以木桶置水中,細切萆為食,如食蠶,謂之魚苗,一夫可致數千枚,投于陂塘,不三年長可盈尺。 但水不廣,魚勞而瘠,不能如江湖間美也。 《大業雜記》載吳郡送太湖白魚種子,置苑內海中水邊,十餘日即生。 其法取魚產子着菰荇上者,刈之曝干,亦此之類。 但不知既曝干,安得復生?必別有術。 今吳中此法不傳,而太湖白魚實冠天下也。 虎丘山,晉王珣故居,珣嘗為吳國內史,故與其弟珉皆卜居吳下,舊傳宅在城內日華里,今景德寺即是,虎丘乃其外第爾。 珣與珉分東西二宅,本在山前,後舍為寺,號東西寺。 今寺乃在山巔下,瞰劍池,父老以為會昌寺,廢其地,歸於民,今為田者猶能指其故處。 大中寺復乃遷于上,則非復珣之舊矣。 寺之西亦有小院,謂之西庵,蓋但存其名。 余大父故廬與景德寺為鄰,自虜入寇,景德寺皆焚,而虎丘偶獨存其勝,概猶為吳下第一也。 徐復所謂沖晦處士者建州人,初亦舉進士,《京房易》世久無通其術者,復嘗遇隱士得之,而雜以六門遁甲,自筮終身無祿,逐罷舉。 範文正公知蘇州,嘗疑夷狄當有變,使復占之,復為言西方用師起某年月,盛某年月,天下當騷然。 故文正益論邊事,□元昊叛無一不驗者。 仁宗聞而召見,問以兵事,曰:今歲直小過,剛失位而不中,惟強君德乃可濟爾。 命以大理評事,不就,賜號而歸杭州萬松嶺,其故廬也。 時林和靖尚無恙,杭州稱二處士,而和靖卒乃得謚。 與復同時者又有郭京,亦通術數,好言兵而任挾不倫,故不顯。 第3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避暑話錄》
第3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