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中國並不是沒有這種對自然現象有興趣的熱心家,記載這種自然現象的書籍,也着實不少。 從《爾雅》、《花鏡》、《百廿蟲吟》、《南方草木狀》一直到《本草綱目》、《植物名實圖考》,書着實不少,可是從科學的準確性來要求,有不少書就很難說了,由於此,「雀入大海為蛤」、「腐草化為螢」,就成了過去許多人的常識。 應該肯定李時珍是一個了不起的學者,他的《本草綱目》基本上都是經過實物觀察的。 可是就拿「腐草化為螢」為例,他還是深信而不疑的,他說:「螢有三種:一種小而宵飛,腹下光明,乃茅根所化也,呂氏月令所謂腐草化為螢者是也;一種長如蛆蠾,尾後有光,無翼不飛,乃竹根所化也;一名蠲,俗名螢蛆,明堂月令所謂腐草化為蠲者是也,其名宵行。 」其實,讀一讀《昆蟲記》就可以知道,螢是卵生的,所謂兩種或者三種,有翼或無翼,只不過是雌雄形態有異而已。 法勃爾為了觀察一種昆蟲的生態,常常窮年累月,或者忍饑受寒,徹夜不寐,他的那種認真細緻、絲毫不苟的精神,讀其書者無不深為感動,譬如他觀察所得的螢吃蝸牛的故事,實在是一篇既生動又有趣的科學小品。 我不知道《色爾彭自然史》有沒有中譯本,《昆蟲記》也只有一本一九三三年出版的、經過兩道譯述的中文本。 為了讓兒童和成人有一些自然科學的常識,我覺得這一類書的譯述,是十分必要的。 ·539· 丟不掉的珍寶冰心 冰心1900~1999,福建長樂人,女作家、翻譯家。 有詩集《繁星》、《春水》,散文集《寄小讀者》,短篇小說集《超人》,譯作《園丁集》、《先知》等。 文藻從外面笑嘻嘻的回來,脅下夾着一大厚冊的《中國名畫集》。 是他剛從舊書鋪裡買的,花了六百日圓! 看他在燈下反覆翻閲賞玩的樣子,我沒有出聲,只坐在書齋的一角,靜默的凝視着他。 沒有記性的可愛的讀書人,他忘掉了他的傷心故事了! 我們兩個人都喜歡買書,尤其是文藻。 在他做學生時代,在美國,常常在一月之末,他的用費便因着恣意買書而枯竭了。 他總是歡歡喜喜地以麵包和冷水充饑,他覺得精神食糧比物質的食糧還要緊。 在我們做朋友的時代,他贈送給我的,不是香花糖果或其他的珍品,乃是各種的善本書籍,文學的,哲學的,藝術的不朽的傑作。 我們結婚以後,小小的新房子裡,客廳和書齋,真是「滿壁琳瑯」。 牆上也都是相當名貴的字畫。 十年以後,書籍越來越多了,自己買的,朋友送的,平均每月總有十本左右,雜誌和各種學術刊物還不在內。 我們客廳內,半圓雕花的紅木桌上的新書,差不多每星期便換過一次。 朋友和學生們來的時候,總是先跑到這半圓桌前面,站立翻閲。 同時,十年之中我們也旅行了不少地方,照了許多有藝術性的相片,買了許多古董名畫,以及其他紀念品。 我們在自己和朋友們讚歎賞玩之後,便珍重的將這些珍貴的東西,擇起掛起或是收起。 民國二十六年六月二十九日,我們從歐洲,由西伯利亞鐵路經過東三省,進了山海關,回到北平。 到車站來迎接我們的家人朋友和學生,總有幾十人,到家以後,他們爭着替我們打開行李,搶着看我們遠道帶回的東西。 七月七日,蘆溝橋上,燃起了戰爭之火……為著要爭取正義與和平,我們決定要到抗戰的大後方去。 盡我們一份菲薄的力量,但因為我們的小女兒宗黎還未誕生,同時要維持燕京大學的開學,我們在北平又住了一學年。 這一學年之中,我們無一日不作離開北平的準備:一切陳設傢具,送人的送人,捐的捐了,賣的賣了,只剩下一些我們認為最寶貴的東西,不捨得讓它與我們一同去流亡冒險的,我們就珍重的裝起寄存在燕京大學課堂的樓上。 那就是文藻從在清華做學生起,幾十年的日記,和我在美國三年的日記;我們兩人整齊冗長六年的通信,我的母親和朋友,以及許多不知名的「小讀者」的來信,其中有許許多多,可以拿來當詩和散文讀的,還有我的父親年輕在海上時代,給母親寫的信和詩,母親死後,由我保存的。 此外還有作者簽名送我的書籍;如泰戈爾《新月集》及其他;Virginia Wolfe的To The Light House及其他;魯迅,周作人,老舍,巴金,丁玲,雪林,淑華,茅盾……一起差不多在一百本以上,其次便是大大小小的相片,小孩子的相片,以及旅行的照片,再就是各種善本書,各種畫集,箋譜,各種字畫,以及許許多多有藝術價值的紀念品……收集起來,裝了十五隻大木箱。 文藻十五年來所編的,幾十布匣的筆記教材,還不在內! 收拾這些東西的時候,總是有許多男女學生幫忙,有人登記,有人包裹,有人裝箱。 ……我們坐在地上忙碌地工作,累了就在地上休息吃茶談話。 我們都痛恨了戰爭!戰爭摧殘了文化,毀滅了藝術作品,奪去了我們讀書人研究寫作的時間,這些損失是多少物質上的獲得,都不能換取補償的,何況侵略爭奪,決不能有永久的獲得! 第4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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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散文(閑情記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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