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依舊看著夕雨子。 「恐怕明後天就……」 白鳥抓起夕雨子的小手,體溫很低,幾乎沒有脈搏。 ——難道你真的要死嗎?夕雨子! 白鳥在心裡大叫著。 從獄中回來的那天早晨,白鳥就看望了夕雨子。 那時夕雨子還好,她見船長回來了,大哭了一場。 在獄中時白鳥曾想過,他被捕和判刑,夕雨子一定會非常擔心。 夕雨子是靠石根和白鳥而活著的。 當然她還不知道石根已經死掉,但她總見不到石根,一定會產生懷疑的,加上白鳥又不在了,這少女能經受得住嗎? 而現在,夕雨子已經感覺到石根不在了。 她在強忍著自己的哀痛……想到這裡,白鳥剋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他站了起來,走出病房直接回到辦公室。 他讓人叫來了關根,把夕雨子病危的事告訴了他。 「馬上把夕雨子的父母請來,一切費用我來負擔,但要快。 趕在她死之前……」 「試試看吧。 」關根拿起了電話,叫通了橫須賀港支局,請他們讓夕雨子的父母乘飛往這裡的軍用飛機馬上趕來。 白鳥給夕雨子的家裡打了電話,夕雨子的母親接到電話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兒地哭。 白鳥說服了她,告訴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對方答應馬上趕到空軍基地。 電話打完了,白鳥一直沒說話。 關根遞給他一杯威士忌,他大口地喝了起來。 十五個小時以後,便有一架經土耳其到摩洛哥的軍用飛機起飛了。 第二天早晨發佈了大月夕雨子病危的公告。 所有的人都在為夕雨子祈禱。 船上的人沒有不知道夕雨子的。 上午十時五分。 白鳥和巴林松一起到了夕雨子的房間。 夕雨子在說夢話—— 「媽媽,拿梳子來給我梳梳頭。 」聲音很低,而且斷斷續續。 夕雨子作夢了。 黑黑的頭髮的夢。 她夢見自己長著長長的頭髮,因而讓母親為她梳頭。 她臉上露出了笑容。 臉上留下了這一束笑容,少女死去了。 宮地裡子哭了起來。 白鳥用手合上了夕雨子的眼睛。 巴林松什麼也沒說。 夕雨子的父母乘軍用飛機趕來時,是夕雨子死後的第二天。 癌病船正在摩洛哥南部海面向北航行。 加那利群島一帶是世界有名的透明度很好的海面。 準備水葬。 到達摩洛哥基地的夕雨子父母在電話里也同意水葬。 夕雨子的父母悲痛加疲勞使淚水快流乾了。 白鳥站在甲板上目視著大海,他不敢去看夕雨子的父母。 夕雨子的屍體從冷凍室搬出來,剛剛包裹好,父母便抱著屍體大哭起來。 父母擺好了從日本帶來的香、香爐和蠟燭。 一邊哭著一邊點燃了香和蠟燭。 母親邊哭邊取下夕雨子的面罩,給她化著妝。 哭著哭著,她哭不出來了。 她像觸電似的,渾身抖動著。 「夕雨子!夕雨子!」她突然狂叫了起來。 護士長買了一個假髮套,給夕雨子套上了,那黑黑的頭髮,在風中抖動。 「夕雨子,你為什麼要死啊!」 哭聲飛向大海,彷彿感動了大海。 終於,夕雨子的屍體被放到活動臺上,上邊蓋著日本國旗。 落日染紅了海面。 海上的落日顯得很大很大。 癌病船連同船上的人群都被染成了紅色。 樂隊演奏日本國歌。 夕雨子的屍體被放進海里,那海水彷彿更紅了。 白色的泡沫在飛濺,屍體沉向海底。 父母凝視著屍體。 誰也不說話,一切都沉靜了。 沉靜籠罩著癌病船——這七萬二千噸的巨輪。 突然傳來彷彿撕裂一切的聲音。 那是悲哀的樂曲聲。 樂隊的一個人突然演奏了起來,其他人也隨著演奏起來。 隨著樂曲,人們輕聲地唱了起來。 那歌聲彷彿融進落日,融進大海。 人們都流著淚水;夕陽彷彿映紅了人們的淚水。 譯後記 我喜歡日本的文學作品,但動手翻譯小說,還是第一次。 我交出我的第一篇習作,期待著它能爲了解日本的各類文學作品,增進中日兩國的文化交流起到一點點微小的作用。 並誠懇希望前輩們和讀者同志們給予批評指導和幫助。 《癌病船》的作者西村壽行,也許人們還不太熟悉他的名字,但提起影片《追捕》,大家又並不陌生。 影片《追捕》就是根據西村壽行的長篇小說《你渡過憤怒的河》改編而成的。 西村壽行,日本著名作家。 一九三○年生於日本香川縣。 曾經開過小吃店、當過汽車司機、擔任過報社記者。 以國際題材的驚險小說和描寫動物界著稱。 他的小說場面闊大、情節引人、語言樸素。 他的作品較多,其中有長篇小說《赤鯱》、《黑鯱》、《白鯱》、《蒼茫大地的覆滅》等,短篇小說集《消失了的咆哮》等。 中篇小說《癌病船》發表以後,受到廣大日本讀者的歡迎。 本書在翻譯過程中,北京出版社的同志給予了熱情關懷,也得到了羅焚、田耕同志的幫助,誠蒙他們給予校對和修改,再此表示衷心地感謝。 譯者王玉琢 一九八一年十二月 THE END 第4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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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病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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