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田走下堤壩,向河中沙洲踱去。 大量的搜查記錄中的一份短短的報告內容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被殺害的淺黃留治當時拿著一根釣桿。 從未到海上釣過魚的淺黃不知為何當天只拿了一根釣桿。 據其正室作證,那釣桿大約是淺黃被害半個月前買的。 那是一根用來釣條石鯛的釣桿。 鯛魚具有極強的掙扎力,共有三種:條石鯛、石垣鯛和寒鯛。 條石鯛的掙扎力在鯛魚中當推首位。 當釣到四五公斤重的條石鯛時,垂釣經驗淺的人竟會被嚇得面如土色。 條石鯛將會反覆進行垂死的掙扎。 其結果不是將魚兒釣到岸上就是釣桿被魚兒拖進水中。 如果是垂釣經驗淺的人,身邊的其他垂釣者就會跑來幫忙。 就算是能夠將魚兒釣到岸上來,時間也會很長。 垂釣者兩腿發抖,臉色蒼白,面無血色。 緊張激動的心情事後亦難以平靜下來。 要想釣到這種條石鯛,必須準備特殊的釣桿。 淺黃只拿了一根條石鯛釣桿。 調查記錄上記載著:九月九日晨,淺黃拿著那根釣桿離開了家門。 他的妻子和職員已經確認過,用於垂釣淡水魚的其他二十一根釣桿全都儲存在家中,只有那根釣條石鯛用的釣桿去向不明。 淺黃是騎著二百五十毫升的摩托車離開家門的。 該摩托車于距屍體約四公里處下游的泥土中被發現。 破陋不堪的摩托車已無法成為證據。 德田在河灘中漫步。 河流逶迤而去,地勢崎嶇。 河灘中有幾塊沙洲。 在一塊沙洲上坐著一位老人。 老人身下鋪著坐墊,面前放著酒葫蘆。 「可以打攪一下嗎?」德田笑容可掬地問道。 「隨便,隨便。 」老人挪了一下位置,答道。 「來一口怎麼樣?」老人抓起葫蘆,問道。 德田低頭施了一禮,接過了酒葫蘆。 「看你優哉遊哉的,很有些閒情逸致呢!」老人說道。 大概是因為一身休閑裝束才使得老人認為德田是個無所事事的閑人。 「哎,我喜歡散步。 」 「我可是最怕走路啦。 」 這是一個看上去大約在七十歲上下的老人。 臉上雖然佈滿了皺紋,但充滿神秘感的面龐看上去卻十分周正。 「您就住在附近嗎?」 「哎。 」老人點了點頭,「天氣好時就到沙洲上來坐坐,找個沒有釣魚人的地方一邊望著河水,一邊飲酒作樂,以此消磨時光。 秋末冬初的這段時間是最佳時節了。 」 「真羨慕您能有此雅興啊。 」 「馬不停蹄地工作了四十年,現在只剩下我和老伴兒兩個人了。 如果再連個喝酒的工夫都沒有的話……」 「您說的在理兒。 」德田取出了香菸。 「人們都說春天是花季——也就是花約三春之說。 花兒到了春天不會違背季節規律,一定會盛開的。 河灘上的花兒雖屈指可數,卻可愛至極,令人愛憐不已。 夏季,夏季不成。 那是年輕人的季節。 陽光太強,宛若利刃。 初秋至晚秋,這多摩河畔風情萬種,令人百看不厭。 歲月變化的痕跡,秋季轉為冬季的濃郁的季節變換的身影皆在這淡淡的雲影和柔和的清風中盪漾不已。 」 「沒錯。 」 「知道賴山陽的詩嗎?瞥見大魚波間跳。 這是漢詩《泊天草洋》中的一句。 我並不喜歡山陽的詩。 不僅僅是山陽,日本人所吟誦的漢詩大多過於誇大,聳肩挺胸地給人以故弄玄虛、譁眾取寵之感。 」 「是嗎?」德田含糊地答道。 「不過,我可是真在這條河流上瞥見了大魚波間跳的情景。 那一瞬間里我的呼吸甚至都停止了。 」 「……」德田默默無語地聽著。 「在這個地方真的發生了好多怪事。 」老人停頓了片刻後接著說道,「那是一場大雨過後的第二天。 根本看不出河水曾經灌上過陸地。 一個水洼里圈住了一條不足一公分,叫不上名字的魚秧兒。 我想把它撈出來放回河裡去。 但那條魚秧兒遊動的速度極快,使我無法抓住它。 水洼兒很大。 我無法達到目的,只好放棄了。 我很是苦惱了一番。 不過,苦惱的並不是我不能救助那條幼魚,因為反正我是沒有辦法幫助它的。 我感到困惑不解的是:那條小魚為什麼會被圈在與河流相比要高出約五十公分的堤壩另一側的水洼里。 我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因為河水根本就沒有漲到那麼高,不可能漫過河堤的。 」 「……」 「我的苦惱一直未能解除。 幾天以後一個雨天的下午,我又看到了一個令人感到恐怖的東西。 」 起初,老人還以為是潛水員呢。 河對岸的沙灘上生長著一叢叢茂密的雜草。 就在那雜草叢前面,一個比人要大一些的黑色的東西突然破水而出。 老人還以為是潛水的人浮出了水面。 一時間河面上捲起波濤,一兩秒后那個東西又潛回水中。 老人緊緊地凝視著水面。 如果是揹著呼吸器的潛水員,則會有氣泡浮現在水面上,並不斷破滅,若是一般的潛水者,則應該時不時地浮出水面來換氣喘息。 但是老人再也未能看到那個黑色的東西。 那身份不明的黑怪物看上去身長應該在兩米以上。 多摩河裡不可能棲息著如此巨大的魚類。 老人神色緊張地久久地凝望著河面。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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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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