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義聞言滿心歡喜,連忙迎接入座,相見畢,開言說道:「久別芝顏,時生傾慕,今日甚風吹得文翁光臨也。 」張員外答道:「久違塵誨,別緒依依,流光易逝,不覺握別尊顏兩載有餘矣。 想見臺福祈時增,財源日進,健羨難名。 弟入京兩載,今始還里,契闊多疏,特來領教,以慰久別渴懷,並侯仁兄近況耳。 」李慕義聞言,一聲長嘆。 張員外反吃了一驚,忙問道:「兄有何事故,如此愁顏,乞即明白示知,或可分憂一二也未可料也。 」李慕義道:「弟因一時立心太高,欲發大財,是以承充洋商,不料一連兩年,洋貨滯銷,惟有入口,並無辦出。 而且兩年之內,積貨太多不能運用,不得已賤價而沽,以致虧折本銀數十萬兩,倘再如此,猶恐傾家難抵,所以愁煩也。 」 張員外道:「這事非同小可,若再耽延,恐防遺累不淺,趁勢算清所欠餉項,具呈繳納,然後稟請告退,另招承充,以免拖累,方為上策,千萬早早為之。 目下雖折耗多金,猶望再展鴻圖,重興駿業,始為妙算也。 弟意如此,未知尊意如何?」李慕義道:「弟方寸已亂,無可為謀,祈兄代弟善籌良策為幸。 況弟刻下銀兩未便,焉能清繳餉銀,還求仁兄暫行商借幫助,感恩不盡也。 」張員外道:「此事倒易商量,惟是兄既告退洋商,有何事業謀生,倒要算定。 因弟有知交陳景升,廣東南海縣人,在此承充鹽商發財,目下欲領總埠承辦所,因獨力難支,故欲覓伴入股同辦,系官紳交處,大有體面商人,似於閣下,甚為相配,較別行生意更勝一倍。 弟因分身不開,所以不能合股,故特與你商量,如果合意,待我明日帶同陳景升到來,與你面談,訂明各項章程,明白妥當,兩家允肯,然後合股開辦。 若系兄臺資本未便,待我處移轉過去便是,未知尊意如何?還祈早日定奪。 」李嘉義道:「好極好極,弟一事未成,俱藉貴人指引,此次洋商,幾乎身家不保。 幸賴仁兄指點迷途,脫離苦海,自己感領殊多,況復薦拔提攜,代創生財之業,此恩此德,沒齒難忘。 而且人非草木,豈有不遵臺命之理?」張員外聞言答道:「好說,我與你知己相交,信義相照,雖云異姓,似若同胞,何必多言說謝也,「總之急緩相通,患難相顧,免被外人笑話就是了。 又因見你洋商消折大本,從何處贖回?故此薦你入股鹽商,想你藉此再發大財,方酬吾愿也。 」說完,起身辭別,訂期明日與陳景升前來面聚各情,再作道理。 李慕義連聲唯唯,隨即送至門口,一拱而別。 原來那張員外名祿成,系金華府人氏,家財數百萬,向做京幫匯兌銀號生意。 與李慕義交處十餘年,成為知己,兩相敬重,並無閑言,正是情同管鮑,如遇急須,借兌無不應手。 因有這個緣故,是以情願借銀與李慕義再做鹽商,想他恢復前業,乃是張祿成一片真心扶持於他。 閑話少提,再講張員外次日即與陳景升同到李府相會,敘談些寒暄之事,然後說鹽埠之情,二人談論多時,情投意合,李慕義即著人備辦酒席,款待張陳二客,三人把杯談心,直飲至日落西山,方才分別。 從此日夕往來,商量告退洋商、承受鹽埠各事。 李慕義通盤計算,約費銀五十萬兩方足支用,隨對張員外說明,每百兩每月行息三毛算,立四揭單,交與李慕義收用。 果然財可通神,不上半月,竟將洋關告退,又充當總埠鹽商開辦,暫且擱過慢表。 再言李慕義生有一子一女,子名流芳,居長,年方三七,平日隨父在金華府貿易。 其女適司馬瑞龍為妻,亦系武舉人。 那流芳正當年富力強,習得一身武藝,適值大科之年,因此別父親回去廣東鄉試,三場考完,那主試見流芳人才出衆,武藝超群,竟然中了第十三名武舉,報到家中,流芳母子大喜,隨即賞了報子,回身並寫家書及報紅,著家人李興立刻趕去浙江金華府報喜。 家人領命去了,即有親戚到來賀喜,於是忙忙碌碌,足鬧了十餘天方才了事。 忙打算進京會試,並順道到金華府問候父安,隨即約齊妹婿司馬瑞龍一同入京,放下慢提。 回言李嘉義陳景升二人同辦總埠,滿望暢銷鹽引,富比陶朱。 不想私梟日多,正體銷路反淡,一更不如常,及至年底清算報銷,比減常銷三分之一,僅敷盤費,並無利息羨長,連老本息亦無著落,又要納息,出門一連數載,一年還望一年,依然如此。 陳李二人見這情形,料無起色,十分焦急,因此二人商量道:「我等合成數十萬兩銀,承辦總埠,本欲興隆發達,光耀門閻。 不想年復一年,仍然折本,即使在家閑居,賣很出門以求利息,亦有餘存可積,不致有虧無盈,耗入資本。 況埠內經費浩大,所有客息人工,衙規禮節,統計每年需銀數萬,始足敷支,實系銷路平淡,所人不敷所出,反致耗折本銀,如此生意,甚為不值,如俗所云:『貼錢買難受。 』不如早罷手,趁此收兵,雖然耗折本銀,不致大傷元氣,倘狐疑不決,尤恐將來受累不淺,你道如何!」陳景升道:「此說甚合理,但我自承商務以來,所遇雖有利之厚薄,未有如此之虧折也,今既如此,必須退手為高。 」 第10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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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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