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錦棠笑答道:「爵相的這個特恩,真是曠古所無。 那時文正既恕爵相無罪,今天爵相也恕曾九帥無罪,又是大拜中的一段佳話了。 不過錦棠雖升三品卿銜,對於爵相的一品中堂,應有兩個晚生要稱。 ① 左宗棠忽又不答這句,忽然咬牙切齒起來的說道:「那個姓官的媼相,②他從前在湖廣總督任上,竟去聽了那些莫須有之言,和我作對,現在我也居然入閣,不知他將來見面時候,倒底拿那一種面貌見我。 」 眾幕僚附和道:「官中堂當時大概誤聽讒言,將來爵相回京時候,他一定要與爵相陪罪的。 」 左宗棠搖頭道:「我不希罕他來陪罪。 」左宗棠說到此地,忙又問著一個能懂俄語的文案道:「這個俄人,說是昨天走的,究竟走了沒有?」 那個文案急答道:「已經走了。 本要稟知爵相。 」 左宗棠又對大眾說道:「我已將他到此之事,告知沅浦去了,也好讓沅浦替我傳揚傳揚。 不然是那個姓官的媼相,又要在太后面上,說我私通俄人了。 」 大眾聽說,自然又是敷衍一會。 劉錦棠忽問左宗棠道:「爵相打算那天出關?」 左宗棠道:「只要糧食一齊,不論那天出關。 」 劉錦棠道:「今年各處屯田的年成都好,各縣解來的糧秣,已到十成之九。 照我愚見,最好馬上出關,倘若那個白逆一有準備,反費周折。 」 左宗棠連連點頭道:「這末明天就走。 」 劉錦棠忙站起來答道:「我就下去預備。 」 左宗棠便向劉錦棠拱拱手的笑道:「此次出關,完全要仗你的大力呢。 」 劉錦棠嚇得連連回禮道:「爵相何出此言。 凡是部下,誰不恭聽爵相的調遣!」 左宗棠聽了笑上一笑,又與大眾略談一陣,方才各散。 誰知左宗棠的大軍,剛剛走到酒泉地方,忽見他那次子孝寬,踉蹌奔入,向他報著兇信道:「爹爹聽了兒子的說話,千萬勿嚇,大哥已經去世了。 」 左宗棠不等聽畢,陡覺兩耳嗡的一聲,眼前一個烏暈,立刻昏了過去。 幸虧孝寬已在刻刻留心,急與左右搶上一步,一把將左宗棠的身子扶定,大家拚命的把左宗棠叫醒轉來。 左宗棠睜眼望了一望孝寬,方始自搖其頭的說道:「為父早已防到你們大哥,必有此著,後來見他尚聽為父所勸,不敢再去殉母的了,所以準他回家,那知他竟如此忍心,丟下我這白頭老父,前去尋他母親去了。 」 孝寬忙又勸慰老父道:「爹爹不必太事傷感,身子也得保重。 況且太后有此特恩,舉人拜相的,歷朝也少,兒子還沒有替爹爹道喜呢。 」 左宗棠又嘆上一口氣道:「賀者在門,吊者在室,還有甚麼喜可道。 你快把你大哥的病情講給為父知道,你大哥臨終的時候,有沒有甚麼說話留下。 」 孝寬介面道:「大哥是弱癥,醫生早就說過。 兒子同了兩個兄弟,只有勸大哥多吃補食;大嫂甚至每晚上僅睡一兩個時辰,小心服伺,無奈病已入了膏肓,終於無救。 大哥臨歿的當口,大家都在他的面前,他只說了他不能再見爹爹的一句,其餘也沒甚麼遺言。 」 左宗棠忽又掩面痛哭一陣,孝寬勸止不住,劉錦棠得信,也來相勸,起初也難勸住,後來說到受國恩重,只有暫時強忍一下,不要急壞身子,不能辦事,也是不妙的,那些說話,總算才把左宗棠的悲傷止住。 照左宗棠的意思,還想把孝寬留在軍中,一俟收復伊犁,馬上奏請開缺,回去親葬亡子。 又是劉錦棠一力主張,孝寬趕緊回家,葬事固可等候將來再辦。 那位孝威夫人,不要痛夫情切,再去鬧出事來。 孝寬奉命回家,孝威夫人聽了公公吩咐,或者好些。 左宗棠本不是分不出輕重的人物,自然贊成此言,急命孝寬持了他親筆致他冢媳的信,漏夜趕回家去。 當時孝寬雖有依依不捨的情狀,但因國事為重,只好硬了心腸,叩別老父,立即上路。 左宗棠眼看孝寬走後,只得同了劉錦棠,率了大軍,出了嘉峪關,先攻哈密地方。 又把先鋒張朗齋叫到面前,指示軍略道:「哈密既苦兵差,又被賊擾,駐軍其間,自非力行屯田不可。 然非足下深明治體。 斷難辦理妥善。 從前諸軍,何嘗不說屯田,其實又何嘗得到屯田之利,又何嘗知道屯田辦法。 只知一意籌辦軍糧,不知兼顧百姓;殊不知要籌軍糧,必須先籌民食,民食籌妥,方是不竭之源。 否則兵想屯田,民已他徒,單靠兵力屯田,如何得濟。 左宗棠剛剛說到這裡,忽見劉錦棠匆匆走入。 正是: 疆場決勝原非易 帷幄運籌更是難 不知劉錦棠走來何事,且閱下文。 第八十回 攻哈密深知將領心 侵伊犁坐獲漁翁利 左宗棠一見劉錦棠匆遽走入,急問道:「毅齋來此何事,可有甚麼緊急軍事么?」 劉錦堂搖手道:「此間軍事,我敢負責,若無萬不得已的大事出來,不敢再要爵相煩心。 我因聽得爵相和我們張總鎮在談屯田的事情,特地奔來聽聽,也好長些見識。 」 張朗齋先介面答著劉錦棠道:「爵相胸羅星斗,所論極得要旨。 」 左宗棠不待張朗齋說完,便老氣橫秋的笑著岔嘴道:「毅齋,你快坐下,我本要去請你來商量這件事情。 」 劉錦棠一邊坐下,一邊也含笑答道:「爵相對於這個屯田的政策,關內已經久著成效,此間若能次第仿行,真是全軍的命脈。 」 第24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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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三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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