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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 下 - 351 / 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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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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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仁榮,字本心,台州臨海人。父敬孫,宋太學生。初,金華王柏以硃熹之學主台之上蔡書院,敬孫與同郡楊珏、陳天瑞、車若水、黃超然、硃致中、薛松年師事之,受性理之旨。敬孫嘗著《易象占》、《尚書補遺》、《春秋類例》。仁榮承其家學,又師珏、天瑞,治《易》、《禮》、《春秋》,而工為文章。用薦者署美化書院山長。美化在處州萬山中,人鮮知學,仁榮舉行鄉飲酒禮,士俗為變。後闢江浙行省掾史,省臣皆呼先生,不以吏遇之。泰定初,召拜國子博士,遷翰林修撰,升集賢待制。奉旨代祀岳瀆,至會稽,以疾作,不復還朝。卒,年六十有一。其所教弟子多為名人,而泰不華實為進士第一。

其弟仔肩,字本道,以《春秋》登延祐五年進士第,終奉議大夫、惠州路總管府判官。與其兄俱以文學名。


  

仁榮同郡有孟夢恂者,字長文,黃岩人。與仁榮同師事楊珏、陳天瑞。夢恂講解經旨,體認精切,務見行事,四方游從者皆服焉。部使者薦其行義,署本郡學錄。至正十三年,以設策禦寇救鄉郡有功,授登仕郎、常州路宜興州判官,未受命而卒,年七十四。朝廷賜謚號曰康靖先生。所著有《性理本旨》、《四書辨疑》、《漢唐會要》、《七政疑解》,及《筆海雜錄》五十捲。

陳旅,字眾仲,興化莆田人。先世素以儒學稱。旅幼孤,資稟穎異。其外大父趙氏學有源委,撫而教之,旅得所依,不以生業為務,惟篤志于學,于書無所不讀。稍長,負笈至溫陵,從鄉先生傅古直游,聲名日著。用薦者為閩海儒學官,適御史中丞馬雍古祖常使泉南,一見奇之,謂旅曰:「子,館閣器也,胡為留滯于此!」因相勉游京師。既至,翰林侍講學士虞集見其所為文,既然嘆曰:「此所謂我老將休,付子斯文者矣。」即延至館中,朝夕以道義學問相講習,自謂得旅之助為多。與祖常交口游譽于諸公間,咸以為旅博學多聞,宜居師範之選,中書平章政事趙世延又力薦之,除國子助教。居三年,考滿,諸生不忍其去,請于朝,再任焉。元統二年,出為江浙儒學副提舉。至元四年,入為應奉翰林文字。至正元年,遷國子監丞,階文林郎。又二年卒,年五十有六。

旅于文,自先秦以來,至唐、宋諸大家,無所不究,故其文典雅峻潔,必求合于古作者,不徒以徇世好而已。有文集十四卷。

旅平生於師友之義尤篤,每感虞集為知己。其在浙江時,集歸田已數載,歲且大比,請於行省參知政事孛術魯翀,親奉書幣,請集主文鄉闈,欲為問候計,乃沖冒炎暑,千里訪集於臨川。集感其來,留旬日而別,惓藐以斯文相勉,慘然若將永訣焉。集每與學者語,必以旅為平生益友也。一日,夢旅舉杯相向曰:「旅甚思公,亦知公之不忘旅也,但不得見爾。」既而聞旅卒,集深悼之。

同時有程文、陳繹曾者,皆名士。文字以文,徽州人,仕至禮部員外郎。作文明潔而精深,集亦多稱之。繹曾字伯敷,處州人。為人雖口吃,而精敏異常,諸經註疏,多能成誦。文辭汪洋浩博,其氣燁如也。官至國子助教。論者謂二人皆與旅相伯仲雲。

李孝光,字季和,溫州樂清人。少博學,篤志復古,隱居雁蕩山五峰下,四方之士,遠來受學,名譽日聞,泰不華以師事之,南行台監察御史闔辭屢薦居館閣。至正七年,詔征隱士,以秘書監著作郎召,與完者圖、執禮哈琅、董立同應詔赴京師,見帝于宣文閣,進《孝經圖說》,帝大悅,賜上尊。明年,升文林郎、秘書監丞。卒於官,年五十三。

孝光以文章負名當世,其文一取法古人,而不趨世尚,非先秦、兩漢語,弗以措辭。有文集二十捲。

宇文公諒,字子貞,其先成都人,父挺祖,徙吳興,今為吳興人。公諒通經史百氏言,弱冠,有操行。嘉興富民延為子弟師,夜將半,聞有叩門者,問之,乃一婦人,公諒厲聲叱去之。翌日,即以他事辭歸,終不告以其故。至順四年,登進士第,授徽州路同知婺源州事。丁內艱,改同知餘姚州事。夏不雨,公諒出禱輒應,歲以有年,民頌之,以為別駕雨。攝會稽縣,申明冤滯,所活者眾。省檄察實松江海涂田,公諒以潮汐不常,後必貽患,請一概免科,省臣從之。遷高郵府推官,未幾,除國子助教,日與諸生辯析諸經,六館之士,資其陶甄者往往出為名臣。調應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官,以病得告。後召為國子監丞,除江浙儒學提舉,改僉嶺南廉訪司事,以疾請老。


  
公諒平居,雖暗室,必正衣冠端坐,嘗挾手記一冊,識其編首曰:「晝有所為,暮則書之,其不可書,即不敢為,天地鬼神,實聞斯言。」其檢飭之嚴如此。所著述,有《折桂集》、《觀光集》、《闢水集》、《以齋詩稿》、《玉堂漫稿》、《越中行稿》,凡若干卷。門人私謚曰純節先生。

伯顏,一名師聖,字宗道,哈剌魯氏,隷軍籍蒙古萬戶府,世居開州濮陽縣。伯顏生三歲,常以指畫地,或三或六,若為卦者。六歲,從裡儒授《孝經》、《論語》,即成誦。蚤喪父,其兄曲出,買經傳等書以資之,日夜誦不輟。稍長,受業宋進士建安黃坦,坦曰:「此子穎悟過人,非諸生可比。」因命以顏為氏,且名而字之焉。久之,坦辭曰:「余不能為爾師,群經有硃子說具在,歸而求之可也。」伯顏自弱冠,即以斯文為己任,其于大經大法,粲然有睹,而心所自得,每出於言意之表。鄉之學者,來相質難,隨問隨辨,咸解其惑。於是中原之士,聞而從游者日益眾。

至正四年,以隱士征至京師,授翰林待制,預修《金史》。既畢,辭歸。已而復起為江西廉訪僉事,數月,以病免。及還,四方之來學者,至千餘人。蓋其為學專事講解,而務真知力踐,不屑事舉子詞章,而必期措諸實用。士出其門,不問知其為伯顏氏學者。至于異端之徒,亦往往棄其學而學焉。十八年,河南賊蔓延河北,伯顏言于省臣,將結其鄉民為什伍以自保,而賊兵大至,伯顏乃渡漳北行,邦人從之者數十萬家。至磁,與賊遇,賊知伯顏名士,生劫之以見賊將,誘以富貴,伯顏罵不屈,引頸受刃,與妻子俱死之,年六十有四。

既死,人或剖其腹,見其心數孔,曰:「古稱聖人心有七竅,此非賢士乎!」乃納心其腹中,覆牆而掩之。有司上其事,贈奉議大夫、僉太常禮儀院事,謚文節。太常謚議曰:「以城守論之,伯顏無城守之責而死,可與江州守李黼一律;以風紀論之,伯顏無在官之責而死,可與西台御史張桓並駕。以平生有用之學,成臨義不奪之節,乃古之所謂君子人者。」時以為確論。伯顏平生,修輯《六經》,多所著述,皆毀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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