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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制置使李珏羅致幕下。滁州受兵,檄杲提偏師往援,甫至,民蔽野求入避,滁守固拒,杲啟鑰納之。金人圍城數重,杲登陴中矢,益自奮厲,卒全其城。
調江山丞,兩浙轉運使朱在闢監崇明鎮,崇明改隷淮東總領,與總領岳珂議不合,慨然引去。珂出文書一卷,曰:「舉狀也。」杲曰:「比而得禽獸,雖若丘陵,弗為。」珂怒,杲曰:「可劾者文林,不可強者杜杲。」珂竟以負蘆錢劾,朝廷察蘆無虧,三劾皆寢。
淮西制置曾式中闢廬州節度推官。浮光兵變,杲單騎往誅其渠魁,守將爭餉金幣,悉封貯一室,將行,屬通判鄭準反之。安豐守告戍將扇搖軍情,且為變,帥欲討之,杲曰:「是激使叛也。」請與兩卒往,呼將諭之曰:「而果無他,可持吾書詣制府。」將即日行,一軍帖然。
知六安縣,民有嬖其妾者,治命與二子均分。二子謂妾無分法,杲書其牘云:「《傳》雲‘子從父令’,律曰‘違父教令’,是父之言為令也,父令子違,不可以訓。然妾守志則可,或去或終,當歸二子。」部使者季衍覽之,擊節曰:「九州三十三縣令之最也。」
知定遠縣,會李全犯邊,衍時為淮帥,闢通判濠州,朝廷以杲久習邊事,擢知濠州。制置大使趙善湘謀復盱眙,密訪杲,杲曰:「賊恃外援,當斷盱眙橋樑以困之。」卒用其策成功。金眾數萬駐榆林阜請降,輜重甚富,或請誘而圖之。杲曰:「殺降不仁,奪貨不義,納之則有後患。諭而遣之。召奏事,差主管官告院,知安豐軍。善湘與趙范、范弟葵出師,遷淮西轉運判官。詔問守禦策,杲上封曰:「沿淮旱蝗,不任征役;中原赤立,無糧可因。若虛內事外,移南實北,腹心之地,必有可慮。」時在外諫出師者惟杲一人。及兵敗洛陽,人始服其先見。奉崇道祠,再知濠州,未行,改安豐。大元兵圍城,與杲大戰。明年,大兵復大至,又大戰。擢將作監,禦書慰諭之。丞相李宗勉、參知政事徐榮叟曰:「帥淮西無逾杜杲者。」詔以安撫兼廬州,進太府卿、淮西制置副使兼轉運使。復與大元兵戰。累疏請老,不許。權刑部尚書。
淳祐元年,乞去愈力,擢工部尚書,遂以直學士奉祠。帝欲起之帥廣西,以言者罷。帝曰:「杜杲兩有守功,若脫兵權,使有後禍,朕何以使人?」乃起知太平州。俄擢華文閣學士、沿江制置使、知建康府、行宮留守,節制安慶、和、無為三郡。
杲罷楊林堡,以其費備歷陽,淮民寓沙上者護以師。首謁程顥祠。總領所即張栻宦遊處,陳像設祀焉。置貢士莊,蠲民租二萬八千石。復與大元兵戰于真州。進敷文閣學士,遷刑部尚書,引見,帝加獎勞。乞歸不許,兼吏部尚書。杲隨資格通其礙,銓綜為精。梁成大子賂當國者求銓試,杲曰:「昔沈繼祖論朱文公,成大亦論真文忠公,皆得罪名教者,子孫宜廢錮,安得仕?」進徽猷閣,奉祀。請老,升寶文閣致仕。帝思前功,進龍圖閣而杲卒,遺表上,贈開府。
杲淹貫多能,為文麗密清嚴,善行草急就章。晚歲專意理學,嘗言吾兵間無悖謀左畫,得于《四書》。子庶。
庶字康侯,幼倜儻有大志,性剛勁,通宋典故,善為文。從父兵間,習邊事,未人仕已立戰功,明堂恩補官。大元兵圍安豐,兵將不相下,庶調護鹹得其歡心,卒協力捍禦。杲帥淮西,闢書寫機宜文字。廬州圍解,庶白事廟堂,諸將饋金助上功費,皆受之,賞典行,歸悉反所饋。遷籍田令兼制機督干。監呂文德、聶斌軍,與大元兵戰朱皋、白塚,遷將作監簿。
杲在建康,庶通判和州,權知真州。郡素缺備,庶大修守禦,具積排杉木殆十萬株。差知興化軍,奉祀鴻禧觀。起知邕州,改潮州,以言者寢命。赴淮東制司議幕,過闕,遷將作監丞。遷司農丞、知和州,陛辭,言:「今天時不可幸,地利不可恃,人和不可保,苟恃天幸,恃長江,恃清野,而付邊事于素不諳歷之人,未見其可。」帝嘉納。
尋兼淮西提點刑獄,浚城濠,增守備,修學宮。知真州兼淮東提點刑獄,踰年,進直秘閣,移淮西兼廬州安撫副使,人歡迎如見慈父,治績甚多。就任加刑部郎中,升寶文閣,與大元兵戰于望仙、白沙城。昇華文閣。開慶元年冬,進大理少卿、淮東轉運副使、兩淮制置司參謀官,特授兩淮制置使、知揚州。射陽湖饑民嘯聚,庶曰:「吾赤子也。」遣將招刺,得丁壯萬餘,戮止首惡數人。明年四月,火,抗章自劾,召赴行在。尋直寶文閣、知隆興府、江西轉運副使,卒。
王登,字景宋,德安人。少讀書,喜古兵法,慷慨有大志,不事生產。出制置使孟珙幕府,久之,權知巴東縣。獻俘制置司,登念奮自書生,不拜,吏曰:「不拜則不敢上。」難之,竟棄功去。淳祐四年,舉進士,調興山主簿。總領賈似道檄修江陵城,條畫有法。明年,制置使李曾伯經理襄陽,登在行,以積功升,尋以母憂去。
及吳淵為制置使,邊事甚亟,因憶弟潛盛言王登才略,具書幣招之。登方與客奕,發書,衣冠拜家廟,長揖出門,問牛幾何,可盡發犒師。淵慨然曰:「事亟矣,奈何?」登曰:「亟呼諸將共議。」眾至,歡躍曰:「景宋在此。」淵曰:「汝輩欲西門出,景宋欲從方城,如何?」眾曰:「惟命!」登曰:「用兵患不一,登書生,不過馮軾觀戰,請五大帥中擇一人為節制。」淵曰:「請監丞出,正謂此也。」即書銀牌曰:「監丞代某親行,將士用命不用命,賞罰畢具申。」登至沙市,椎牛釃酒,得七千人,誓曰:「登與諸將義同骨肉,今日之事,登不且命,諸將殺登以獻主帥;諸將有一不用命,登有制札在,不敢私也。」眾股慄聽命,竟立奇功于沮河。趙葵為制置使,見登握手曰:「景宋一身膽,惜相見晚也。」俾參宣撫司兼京西兩節。馬光祖為制置使,闢充參謀官,遷軍器少監、京西提點刑獄。
登威聲日振。有餘思忠及徐制幾讒于光祖曰:「京湖知有王景宋,不知有馬制置,非久易位矣。」光祖疑焉,出登屯郢州,後以幹辦鐘蜚英調護,情好如初。侍御史戴慶炣劾思忠,其黨過元龍、沈翥在幕中,又傾之,以是議論不合,才略不能施,識者惜焉。
開慶元年,登提兵援蜀,約日合戰,夜分,登經理軍事,忽絶倒,五藏出血。幕客唐舜申至,登尚瞪目視幾上文書,俄而卒。它日,舜申舟經漢陽,有蜀聲呼唐舜申者三,左右曰:「景宋聲也。」是夕,舜申暴卒。
楊掞,字純父,撫州臨川人。少能詞賦,裡陳氏館之教子,數月拂衣去。游襄、漢,既而代陳中選,陳謝之萬緡,輦以入倡樓,篋垂盡,夜忽自呼曰:「純父來此何為?」明日遂行。用故人薦,出淮閫杜杲幕,杲曰:「風神如許,它日不在我下。」由是治法征謀多咨于掞。踰年,安豐被兵,掞慨然曰:「事亟矣,掞請行。」乃以奇策解圍,奏補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