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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 285 / 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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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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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5頁

朗讀:

「一切溜溜順」容德雷特回答,「只是我的腳冷得象凍狗肉一樣。好。對的,你換了衣服。你得取得人家的信任,這是完全必要的。」

「我全準備好了,要走就走。」


  

「你沒有忘記我教你的話吧?你全能做到?」

「你放心。」

「可是....」容德雷特說。他沒有說完那句話。

馬呂斯聽見他把一件重東西放在桌上,也許是他買的那把鈍口鑿。

「啊,你們吃了東西沒有?」

「吃了,」那母親說,「我吃了三個大土豆,加了點鹽。我利用這爐火烘熟的。」

「好,」容德雷特說。「明天我領你們一道去吃一頓。有全鴨,還有配菜。你們可以吃得象查理十世那樣好。一切順利!」

繼又放低聲音加上一句:

「老鼠籠已經打開了。貓兒也全到了。」

他把聲音壓得更低,說道:

「把這放在火裡。」

馬呂斯聽到一陣火鉗或其他鐵器和煤塊相撞的聲音。容德雷特又說:

「你在門鬥裡塗上了油吧?不能讓它出聲音。」

「塗過了。」那母親回答。

「什麼時候了?」

「快六點了。聖美達剛敲過半點。」

「見鬼!」容德雷特說。「小的應當去望風了。來,你們兩個,聽我說。」

接着是一陣喁喁私語的聲音。

容德雷特又提高嗓子說:

「畢爾貢媽走了嗎?」

「走了。」那母親說。

「你擔保隔壁屋子裡沒有人嗎?」

「他一整天沒回來,你也知道現在是他吃晚飯的時候。」

「你拿得穩?」

「拿得穩。」

「沒關係!」容德雷特又說,「到他屋子裡去看看他是不是在家,總沒有壞處。大姑娘,帶支蠟燭去瞧瞧。」

馬呂斯連忙兩手兩膝一齊着地,悄悄地爬到床底下去了。

他在床下還沒有蜷伏好,便看見從門縫裡射來的光。

「爸,」一個人的聲音喊着說,「他出去了。」

他聽出是那大姑娘的聲音。

「你進去看了沒有?」她父親問。

「沒有,」姑娘回答,「他的鑰匙在門上,那他一定是出去了。」

她父親喊道:

「還是要進去看看。」

房門開了,馬呂斯看見容德雷特大姑娘走進來,手裡拿着一支蠟燭。她還是早上那模樣,不過在燭光中顯得更加可怕。

她直向床邊走來,馬呂斯一時慌到無可名狀,但是在床邊牆上,掛了一面鏡子,她要去的是這地方。她踮起腳尖,對著鏡子顧影自盼。隔壁屋子裡傳來一陣翻動廢鐵的聲音。

她用手掌抹平自己的頭髮,一面對著鏡子裝笑臉,一面用她那破裂陰慘的嗓子輕輕地哼着:

我們的恩愛整整延續了八天,

但是幸福的時刻短得可憐!

相親相愛八晝夜,快樂無邊!

愛的時間,應當永遠延綿!

應當永遠延綿!應當永遠延綿!

可是馬呂斯抖得厲害。他感到她不可能不聽到他呼吸的聲音。

她走到窗口,望着外面,用她所特有的半瘋癲的神態大聲說話。


  

「巴黎是真醜,當它穿上白襯衫的時候!」她說。

她又走到鏡子跟前,再作種種怪臉,時而正面,時而四分之三的側面,把自己欣賞個不停。

「怎麼了!」她父親喊,「你在那裡幹什麼?」

「我在看床底下,看傢具底下,」她一面理自己的頭髮,一面回答,「一個人也沒有。」

「傻丫頭!」她父親吼了起來,「趕快回來!不要白費時間。」「我就來!我就來!」她說,「在他們這破窯裡,老是急急忙忙,啥也幹不成。」

她又哼着:

你撇下了我去追求榮譽,

我這碎了的心,將隨時隨地與你同行。

她對著鏡子望了最後一眼,才走出去,隨手關上了門。

過一會兒,馬呂斯聽到兩個姑娘赤腳在過道里走路的聲音,又聽到容德雷特對她們喊:

「要好好留心!一個在便門這邊,一個在小銀行家街的角上。眼睛一下也不要離開這房子的大門。要是看見一點點什麼,便趕快回來!四步當一步跑!你們帶一把進大門的鑰匙。」

大姑娘嘴裡嘟囔着:

「大雪天還得光着腳板去放哨!」

「明天你們就有閃緞靴子穿!」那父親說。

她們下了樓梯,幾秒鐘過後,下面的門呯的一聲關上了,這說明她們已到了外面。

現在,房子裡只剩下馬呂斯和容德雷特兩口子了,也許還有馬呂斯在昏暗中隱隱望見過的、待在一間空屋子門背後的那幾個神秘人物。

十七馬呂斯的五個法郎的用途

馬呂斯認為重上他那瞭望台上的崗位的時刻已經到來。憑他那種年齡的輕捷勁兒,一眨眼,他便到了那牆上的小孔旁邊。

他注視着。

容德雷特住處的內部呈現着一種奇特的景象,馬呂斯還看出他剛纔發現的那種怪光的來源,在一個起了銅綠的燭台上點了一支蠟燭,但是真正照亮那屋子的並不是蠟燭,而是一個相當大的鐵皮爐子裡的一滿爐煤火,也就是容德雷特大娘在早上準備好的那個爐子,爐子放在壁爐裡,煤火的反射光把那屋子照得雪亮,火燒得正旺,爐皮已被燒紅,藍色的火焰在爐裡跳躍,使人容易看到容德雷特在皮埃爾-倫巴第街買來的那把鈍口鑿的形狀,它正深深地插在烈火中發紅。他還看見門旁角落裡有兩堆東西,一堆彷彿是鐵器,一堆彷彿是繩子,都象是事先安排好,放在那裡備用的。對一個不明內幕的人,這一切能使他的思想在一種極其凶險的和一種極為簡單的想法之間徘徊。這火光熊熊的窟穴與其說象地獄口,不如說象鍛冶房,可是那火光中的容德雷特不象是個鐵匠,而是個魔鬼。

爐火的溫度是那麼高,使桌子上那支蠟燭靠爐子的半邊熔了。燭芯在斜面上燃燒。壁爐上放著一個有掩光活門的舊銅燈籠,夠得上供給變成卡圖什的第歐根尼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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