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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 229 / 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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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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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那些客廳的清一色的局面並沒有維持多久。從一八一八年起,便已有幾個空論派①在那些地方露臉。那是一種令人不安的苗頭。那些人的態度是自命為保王派,卻又以此而內疚。凡是在極端派自鳴得意的地方,空論派都感到有些慚愧。他們有眼光,他們不開口,他們的政治信條具有適當的自負氣概,他們自信能夠成功。他們特別講究領帶的白潔和衣冠的整飭,這確是大有用處的。空倫派的錯誤或不幸,在於創造老青年。他們擺學究架子。他們夢想在專制和過激的制度上移植一種溫和的政權。他們想用一種顧全大局的自由主義來代替破壞大局的自由主義,並且有時還表現了一種少見的智力。人們常聽到他們這樣說:"應當原諒保王主義!保王主義幹了不少好事。它使傳統、文化、宗教、虔敬心得以發展。它是忠實、勇敢、有騎士風度、仁愛和虔誠的。它來把君主國家千百年的偉大混在雖然這是很可惜的民族的新的偉大裡。它的錯誤是不認識革命、帝國、光榮、自由、年輕的思想、年輕的一代以及新的世紀。但是它對我們所犯的這種錯誤,我們是不是就沒有對它犯過呢?革命應當全面瞭解,而我們正是革命事業的繼承者。攻擊保王主義,這是和自由主義背道而馳的。

①空論派是代表大金融資產階級利益的,他們既反對封建專制,又害怕人民得勢,基佐(Guizot)是他們的主要代表。


  

多麼大的過錯!多少嚴重的盲目行動!革命的法蘭西不尊敬歷史的法蘭西,那就是說不尊敬自己的母親,也就是不尊敬它自己。君主制度的貴族在九月五日以後①所受的待遇正和帝國時代的貴族在七月八日後②所受的待遇一樣。他們對雄鷹③不公平,而我們對百合花也不公平。人們總愛禁止某種事物。刮掉路易十四王冠上的金,除去亨利四世的盾形朝徽,這種舉動究竟有什麼用?我們嘲笑德·伏勃朗④先生擦去耶拿橋上的N⑤!他干的是什麼事?正是我們自己所幹的事。布維納的勝利屬於我們,正如馬倫哥的勝利屬於我們是一樣的。百合花是我們的,N也是我們的。都是我們的民族遺產。為什麼要貶低它們的價值呢?我們不應把過去的祖國看得比現在的祖國低。為什麼不接受全部歷史?為什麼不愛整個法蘭西?"

空論派便是那樣批判和保護保王主義的,保王主義者卻因受到批判而不滿,卻因受到保護而怒氣衝天。

極端派標志著保王主義的第一階段,教團⑥則是第二階段的特點。強橫之後,繼以靈活。我們簡略的描寫到此結束。

①九月五日指一八一六年九月五日,路易十八解散「無雙」議院。第一帝國崩潰,極端保正派實行白色恐怖。一八一五年眾議院的選舉是在瘋狂的白色恐怖下進行的,這一議院被稱為「無雙」議院,通過了一系列恐怖的法律,大部分被告被處以死刑。這一殘酷的迫害就連「神聖同盟」的領導人都認為是不好的統治手段,故路易十八不得不解散這一議院。

②一八一五年七月八日,路易十八在英普聯軍護送下回到巴黎。

③鷹是拿破崙的徽志,百合花是王室的徽志。

④德·伏勃朗(deVaublanc,1756-1845),保王派首腦人物之一。

⑤N是Napoléon(拿破崙)的第一個字母。

⑥聖母教團成立於一八○一年,于復辟期間得到發展,並從事反動的政治活動,一八三○年隨着波旁王室的傾覆而瓦解。

本書作者,在這故事的發展中處于現代史中這一奇怪時期,他不能不走進這個已成陳跡的社會,順便望一眼,把它的特點敘述幾筆。不過他敘述得很快,並無挖苦或奚落的意思。那些往事是些令人懷念應當正視的往事,因為它們和他的母親有關,使他和過去聯繫在一起。此外應當指出,那個小小的社會自有它的偉大處。我們不妨報以微笑,但是不能蔑視它,也不能仇視它。那是往日的法蘭西。

馬呂斯·彭眉胥和其他的孩子一樣,胡亂讀了一些書。他從吉諾曼姑奶奶手中解放出來時,他的外祖父便把他託付給一個名副其實的完全昏庸的老師。這智力初開的少年從一個道婆轉到一個腐儒手裡。馬呂斯讀了幾年中學,繼又進了法學院。他成了保王派,狂熱而冷峻。他不大愛他的外祖父,外祖父的那種輕浮狠鄙的作風使他難受,他對父親冷漠陰沉。

那孩子是內熱外冷、高尚、慷慨、自負、虔誠和勇往直前的,他嚴肅到近於嚴厲,純潔到象尚未開化。

四匪徒的結局


  
馬呂斯讀完他的古典學科恰好是在吉諾曼退出交際社會的時候。老頭兒辭別了聖日耳曼郊區和T.夫人的客廳,遷到沼澤區,定居在受難修女街他自己的宅子裡。他的用人,除門房以外,還有那個接替馬依名叫妮珂萊特的女仆和我們在前面談到過的那個氣促喘急的巴斯克佬。

一八二七年,馬呂斯剛滿十七歲。一天傍晚,他回到家裡,看見外祖父手裡捏着一封信。

「馬呂斯,」吉諾曼先生說,「你明天得到韋爾農去一趟。」

「去幹什麼?」馬呂斯說。

「去看你父親。」

馬呂斯顫了一下。他什麼全想到過,卻沒有料到他有要去看父親的一天。任何事都不會那樣使他感到突兀奇特,而且,應當指出,那樣使他不自在。一向疏遠慣了的,現在卻突然非去親近不可。那不是一種苦惱,不是,而是一樁苦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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