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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 58 / 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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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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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你們應當知道,我們是有雙親的人。雙親,這是你們不大知道的。在幼稚而誠實的民法裡,那叫做父親和母親。那些親人,長者,慈祥的老公公,慈祥的老婆婆,他們老叫苦,老想看看我們,叫我們做浪子,盼望我們回去,並且要為我們宰牛宰羊。我們現在服從他們。因為我們是有品德的人。你們念這時信時,五匹怒馬已把我們送還給我們的爸爸媽媽了。正如博須埃所說,我們拆台了。我們走了,我們已經走了。我們在拉菲特的懷中,在加亞爾①的翅膀上逃了。去圖盧茲的公共客車已把我們從陷阱中拔了出來。陷阱,就是你們,呵,我們美麗的小姑娘!我們回到社會、天職、秩序中去了,馬蹄得得,每小時要走三法裡,祖國需要我們,和旁人一樣,去做長官,做家長,做鄉吏,做政府顧問。要尊敬我們。我們正在作一種犧牲。快快為我們哭一場。快快為我們找替身吧。假使這封信撕碎了你們的心,你們就照樣向它報復,把它撕碎。永別了。

近兩年來我們曾使你們幸福,千萬不要埋怨我們。


  

勃拉什維爾法梅依

李士多里多羅米埃(簽字)

①拉菲特(Lafitte)和加亞爾(Caillard)均為當時負責客車事務的官員。

附告:餐費已付。

那四位姑娘面面相覷。

寵兒第一個打破沉寂。

「好呀,」她喊着說,「這玩笑確是開得不壞。」

「很有趣。」瑟芬說。

「這一定是勃拉什維爾出的主意,」寵兒又說,「這倒使我愛他了。人不在,心頭愛,人總是這樣的。」

「不對,」大麗說,「這是多羅米埃的主意。一望便知。」

「既是這樣,」寵兒又說,「勃拉什維爾該死,多羅米埃萬歲!」

「多羅米埃萬歲!」大麗和瑟芬都喊起來。

接着,她們放聲大笑。

芳汀也隨着大家笑。

一個鐘頭過後,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她哭出來了。我們已經說過,這是她第一次的愛。她早已如同委身于自己的丈夫一樣委身于多羅米埃了,並且這可憐的姑娘已生有一個孩子。

第四卷寄託有時便是斷送

一一個母親遇見另一個母親

本世紀的最初二十五年中,在巴黎附近的孟費郿地方有一家大致象飯店那樣的客店,現在已經不在了。這客店是名叫德納第的夫婦倆開的。開在麵包師巷。店門頭上有塊木板,平釘在牆上。板上畫了些東西,彷彿是個人,那人背上背着另一個帶有將軍級的金色大肩章、章上還有幾顆大銀星的人;畫上還有一些紅斑紋,代表血;其餘部分全是煙塵,大致是要描繪戰場上的情景。木板的下端有這樣幾個字:滑鐵盧中士客寓。


  

一個客店門前停輛榻車或小車原是件最平常的事。但在一八一八年春季的一天傍晚,在那滑鐵盧中士客寓門前停着的那輛阻塞街道的大車(不如說一輛車子的殘骸),卻足以吸引過路畫家的注意。

那是一輛在森林地區用來裝運厚木板和樹身的重型貨車的前半部。它的組成部分是一條裝在兩個巨輪上的粗笨鐵軸和一條嵌在軸上的粗笨轅木。整體是龐大、笨重、奇形怪狀的,就象一架大炮的座子。車輪、輪邊、輪心、輪軸和轅木上面都被沿路的泥坑塗上了一層黃污泥漿,頗象一般人喜歡用來修飾天主堂的那種灰漿。木質隱在泥漿裡,鐵質隱在鐵鏽裡,車軸下面,橫掛着一條適合苦役犯歌利亞①的粗鏈。那條鏈子不會使人想到它所捆載的巨材,卻使人想到它所能駕馭的乳齒象和猛獁;它那模樣,好象是從監獄(巨魔和超人的監獄)裡出來的,也好象是從一個奴怪身上解下來的。荷馬一定會用它來縛住波呂菲摩斯,莎士沈亞用來縛住凱列班。

①歌利亞(Golìath),《聖經》中所載為大衛王所殺之非利士巨人。

為什麼那輛重型貨車的前都會停在那街心呢?首先,為了阻塞道路;其次,為了讓它銹完。在舊社會組織中,就有許許多多這類機構,也同樣明目張膽地堵在路上,並沒有其他存在的理由。

那嚲下的鏈條,中段離地頗近,黃昏時有兩個小女孩,一個大致兩歲半,一個十八個月,並排坐在那鏈條的彎處,如同坐在鞦韆索上,小的那個躺在大的懷中,親親熱熱地相互擁抱著。一條手帕巧妙地繫住她們,免得她們摔下。有個母親最初看見那條醜鏈條時,她說:「嘿!這傢伙可以做我孩子們的玩意兒。」

那兩個歡歡喜喜的孩子,確也打扮得惹人愛,是有人細心照顧的,就象廢鐵中的兩朵薔薇;她們的眼睛,神氣十足,鮮潤的臉蛋兒笑嘻嘻的。一個的頭髮是慄色,另一個是棕色。她們天真的面龐露着又驚又喜的神氣。附近有一叢野花對著行人頻送香味,人家總以為那香味是從她們那裡來的。十八個月的那個,天真爛漫,露出她那赤裸裸、怪可愛的小肚皮。在這兩個幸福無邊、嬌艷奪目的小寶貝的頂上,立着那個高闊的車架,黑銹滿身,形相醜陋,滿是縱橫交錯、張牙舞爪的曲綫和稜角,好比野人洞口的門拱。幾步以外,有一個面目並不可愛但此刻卻很令人感動的大娘,那就是她們的母親;她正蹲在那客店門口,用一根長繩拉蕩着那兩個孩子,眼睛緊緊盯着她們,唯恐發生意外。她那神氣,既象猛獸又象天神,除了母親,別人不會那樣。那些怪難看的鏈環,每蕩一次,都象發脾氣似的發出一種鋭利的叫聲。那兩個小女孩樂得出神,斜陽也正從旁助興。天意的詭譎使一條巨魔的鐵鏈成了小天使們的鞦韆,世間沒有比這更有趣的事了。

母親,一面蕩着她的兩個孩子,一面用一種不准確的音調哼着一首當時流行的情歌:

必須如此,一個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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