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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探案 - 481 / 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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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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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我們看見了他。他的頭在小路盡頭的峭壁邊緣上露了出來,接着他的身影出現在崖上,象醉了一樣搖晃着。突然他把兩手往頭上一舉,痛叫一聲,向前撲倒。斯泰赫斯特和我趕緊跑過去——相距有五十來米——扶他仰過身來。他顯然是不行了。那失神下陷的眼睛和發青怕人的兩頰只能是死亡的徵兆。剎那間,一綫生命回到他臉上,他以認真警告的神情發出兩三個字。那聲音是連綿含糊的,但我聽見他由嘴唇迸出來的最後兩個字是『獅鬃毛』。它的含義是不着邊際、無法理解的,但我實在不能把它讀作別的字音。說完之後,他半抬起身子,兩手一伸,側着倒下了。他死了。我的同伴被這情景嚇得不知所措。而我,正如大家想象的那樣,每一根神經都警覺起來。這是必要的,因為事態很快就表明了,這是一個不尋常的案子。他只穿著柏帛麗雨衣、褲子和沒繫鞋帶的帆布鞋。栽倒的時候,他那匆匆圍在肩上的柏帛麗雨衣滑落下來,露出他的軀幹。我們大吃一驚。他的背上有許多暗紅色的條紋,彷彿他被人用極細的鞭子猛抽過。那造成創傷的鞭子一定是富有彈性的,因為繞着他的肩部和肋部整個都是炎腫的長長的鞭痕。他的嘴邊往下滴着血,因為他在極度痛苦中咬破了下唇。他那痙攣變態的臉說明了他是多麼痛苦。我正跪在死者身旁,而斯泰赫斯特站在旁邊時,有一個影子罩過來,原來是伊恩·默多克來到我們身旁。他是數學教員,是一個瘦高而膚色黝黑的人,由於沉默寡言和性情孤僻,很難說有什麼朋友。他似乎是生活在高超抽象的圓錐曲綫和不盡根的世界裡,與日常生活了無牽涉。他被學生當做怪物,本來可能成為他們嘲弄的對象,然而這個人身上有些異鄉的氣質,這不僅表現在那墨黑色的眼睛和黝黑的皮膚上,還表現在偶爾發作的脾氣上,那是只能用狂暴二字來形容的。有一次,他被麥菲遜的小狗弄煩了,他抄起狗來就從玻璃窗上扔出去了。要不是因為他是一位優秀教師的話,就憑這件事,斯泰赫斯特早就請他走了。就是這位複雜的怪人來到我們身邊。看來他是真誠地被死者的景象驚獃了,儘管小狗事件表明在死者與他之間是缺乏好感的。 

「可憐的人!可憐的人!我能做些什麼?我能幫忙嗎?」


  

「剛纔你跟他在一起嗎?你能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情況嗎?」 

「不在一起,今天我出來晚了。我還沒到海濱去呢。我剛從學校出來。我能做些什麼呢?」

「你可以趕緊到伏爾沃斯分駐所去,立即報案。」 

他沒說二話,掉頭就以最高速度跑着去了。我把辦這個案子的任務主動承擔起來,而嚇獃了的斯泰赫斯特,還獃在死者旁邊。我採取的第一個步驟自然是記下來誰在海濱。從小徑的頂端我可以望見整個海濱,絶無人影,只有遠遠的三兩個人影向伏爾沃斯移動着。搞清這一點之後,我步下小徑。白堊的土質中混雜着粘土和灰泥岩,我見小徑上有同一個人的上行和下行的腳印。今天早晨沒有別人沿這條路到海濱去過。有一個地方,我看到了手指按在斜坡上手掌的痕跡,這只能說明可憐的麥菲遜在上平時跌倒過。還有圓形的小坑,說明他不止一次地跪下來過。在小徑下端,是退潮留下來的鹹水湖。麥菲遜曾在湖邊脫衣,因為在一塊岩石上放著他的毛巾。毛巾是疊好和乾燥的,看來他沒有下過水。當我在硬卵石之間搜尋的時候,有一兩次我發現了他的帆布鞋印和赤足腳印。這說明他已準備下水,雖然乾燥的毛巾又表明他實際尚未下水。

問題已經清晰地呈現出來了——可以說是我生氣所遇見的最怪異的問題之一。當事人來到海濱頂多不過一刻鐘。斯泰赫斯特是從學校隨後跟來的,因此這一點毫無疑問。他去游泳,已經脫了衣服,這由赤足腳印可以說明。然後他突然披上衣服——全是凌亂未扣好的——未曾下水或至少未曾擦乾就回來了。他改變主意的原因是他受到殘酷的鞭打,被折磨到咬破嘴唇的程度,他只剩下最後一點力氣爬離開那塊地方就死了。那麼是誰幹的這個殘酷的事兒呢?不錯,在峭壁基部是有些小洞穴,但是初升的太陽直照在洞內,根本沒有隱蔽之處。還有遠處海濱的幾個人影,但他們離得太遠,不可能和案子聯繫起來,再說還隔着麥菲遜要游泳的鹹水湖,湖水一直衝到峭壁。在海上,有兩三隻漁船離得不太遠。等有時間可以查問一下船裡的人。目前有那麼幾條線索可資調查,但是沒有一條是明確的。 

當我終於回到死者身旁時,已經有幾個人在圍觀。斯泰赫斯特自然還在那裡,默多克剛把安德森——就是村裡的警察——給找了來。後者是一個高大、黃髭、遲鈍、結實的蘇塞克斯類型的人——這種人往往在笨重無聲的外表下掩蓋着明智的頭腦。他不聲不響地傾聽著,把我們說的要點都記下來,最後把我拉到一邊說:

「福爾摩斯先生,我需要你的教導。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大案子,如果我出了差錯,我的上級劉易斯就會說話。」 

我建議他立即把他們頂頭上司找來,另外找一個醫生,在他們到來之前,不要移動現場的任何東西,新的腳印越少越好。趁着這時,我搜查了死者的口袋。裡面有一塊手帕,一把大折刀,一個摺疊式的名片夾子,裏邊露出一角紙。我把它打開交給警察。上面是女性的潦草手跡:

           我一定來,請你放心。 

                   莫迪 

看來是情人的約會,但時間和地點未詳。警察把紙放回名片夾,連同別的東西一起又放進柏帛麗雨衣的口袋。由於沒有旁的情況,在建議徹底搜查峭壁基部之後,我就回家去用早餐了。 


  
一兩小時以後,斯泰赫斯特走來告訴我屍體已移到學校,將在那裡進行驗屍。他還帶來一些重要而明確的消息。正如我預料的,壁底的搜查一無所獲。但他檢查了麥菲遜的書桌,發現了幾封關係密切的信,通信者是伏爾沃斯村的莫德·貝拉密小姐。這樣我們就找出了他身上那張條子的筆者。

「信被警察拿走了,」他解釋說,「我沒法把信拿來。但可以肯定這是嚴肅認真的談戀愛。不過,我看不出這個事兒跟那個橫禍有什麼關係,除了那個姑娘跟他訂過一個約會。」 

「但總不會在一個你們大家常去的游泳場吧,」我說。

「今天只是由於偶然的情況那幾個學生才沒跟麥菲遜一起去。」 

「真是偶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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