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嚴重!等你在這裡住得時間長一些再瞧。看看這座山谷!看看這座被上百個煙囪冒出的濃煙籠罩住了的山谷!我告訴你,這殺人行兇的陰雲比那籠罩在人民的頭上的煙雲還要低回、濃厚。這是一個恐怖谷,死亡谷。從早到晚,人們心裡都驚惶不安。等着瞧吧,年輕人,你自己會弄清楚的。」
「好,等我瞭解得多了,我會把想法告訴你的,"麥克默多漫不經心地說道,“很清楚,你不適于住在這裡,你最好早些轉售你的產業,這對你會有好處的。你對我所說的話,請放心,我不會說出去。可是,皇天在上,如果我發現你是一個告密的人,那可就....」
「不,不!」莫里斯令人可憐地叫道。
「好,我們就談到這裡。我一定把你的話記在心上,也可能過幾天我就給你回話。我認為你對我講這些話是善意的。現在我要回家去了。」
「在你走之前,我還要講一句話,"莫里斯說道,“我們在一起講話,難免有人看見。他們可能要打聽我們說些什麼。」「啊,這一着想得很好。」
「我就說我想請你到我店裡做職員。」
「我說我不答應。這就是我們到這裡辦的事情。好,再見,莫里斯兄弟。祝你走運。」
就在這天中午,麥克默多坐在起居室壁爐旁吸煙,正陷于沉思之中,門突然被撞開,首領麥金蒂高大的身影堵滿了門框。他打過招呼,在這個年輕人對面坐了下來,冷靜沉着地瞪了他好一陣子,麥克默多也照樣瞪着他。
「我是不輕易出來拜訪人的,麥克默多兄弟,"麥金蒂終於說道,“我總是忙於接待那些拜訪我的人。可是我認為我已經破例到你家來看望你了。」
「蒙你光臨,我很感榮幸,參議員先生,"麥克默多親熱地答道,從食起櫥裡取出一起威士忌酒來,“這是我喜出望外的光榮。」
「胳膊怎麼樣,」身主問道。
麥克默多作了一個鬼臉,答道:「啊,我不會忘記的,可是這是有價值的。」
「對於那些忠實可靠、履行儀式、幫助會務的人來說,這是有價值的。今天早晨在米勒山附近,你對莫里斯兄弟說了些什麼?」
這一問題來得如此突兀,幸而麥克默多早有準備,遂放聲大笑道:「莫里斯不知道我可以在家中謀生。他也根本不會知道,因為他把我這一類人的良心估計過高。不過他倒是一個好心的老傢伙。他以為我沒有職業,所以他要我在一家綢布店裡做職員。」
「啊,原來是為這事嗎?」
「是的,就是這麼件事。」
「那麼你回絶了嗎?」
「當然了。我在自己臥室裡干四個小時,不要比在他那裡多掙十倍嗎?」
「不錯。可是要是我的話,我不會和莫里斯來往太多的。」
「為什麼呢?」
「我想我不能告訴你。這裡大多數人都明白。」
「也許大多數人都明白,可是我還不明白,參議員先生,」麥克默多魯莽地說,"如果你是一個公正的人,你就會知道的。”
這個黑大漢怒目瞪着麥克默多,他那毛茸茸的手爪一下子抓住酒杯,好象要把它猛擲在對方頭上,後來他反而興高采烈、虛情假意地大笑起來。
「毫無疑問,你確實是一個怪人,"麥金蒂說道,“好,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那麼我就告訴你。莫里斯沒有向你說什麼反對本會的話嗎?」
「沒有。」
「也沒有反對我的話嗎?」
「沒有。」
「啊,那是因為他還不敢相信你。可是他心裡已經不是一個忠心的弟兄了。我們對這一點知道得很清楚,所以對他很注意,我們就等待時機去告誡他,我想這一時刻已經不遠了。因為在我們的羊圈裡是沒有那些下賤綿羊的棲身之地的。可是如果你同一個不忠心的人結交,我們要認為你也是一個不忠心的人。這你明白了嗎?」
「因為我不喜歡這個人,我也沒有機會和他結交。"麥克默多回答道,“至于說我不忠心,也就是出自你的口中,假如要是別的人,他就不會有機會第二次再對我說這種話了。」
「好,不要再說了,"麥金蒂把酒一飲而盡,說道,“我是及時來勸告你,你應當明白。」
「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麼知道我和莫里斯談過話的。」
麥金蒂笑了一笑。
「在這個鎮子裡發生什麼事,我都知道,"麥金蒂說,“我想你總該知道不論什麼事都逃不過我的耳目的。好,時間不早了,我還要說....」
可是一個非常意外的情況打斷了他告別的話。隨着一下突然的撞擊聲,門打開了,三張堅決的面孔正從警帽的帽檐下怒目橫眉地瞪着他們。麥克默多跳起身來,剛把手槍抽出一半,他的手臂就在半路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兩支溫切斯特步槍已經對準了他的頭部。一個身着警服的人走進室內,手中握著一支六響的左輪手槍。這人正是以前在芝加哥待過,現在的煤鐵礦保安隊隊長馬文。他搖搖頭,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麥克默多。
「芝加哥的麥克默多先生,我想你已經被捕了,"馬文說道,“你是不能脫身的,戴上帽子,跟我們走!」
「我認為你要因此而付出代價的,馬文隊長,「麥金蒂說道。」我倒願意知道,你是什麼人,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擅自闖入人家家中,騷擾一個忠實守法的人!」
「這與你無關的,參議員先生,"警察隊長說道,“我們並不是來追捕你,而是來追捕這個麥克默多的。你應當幫助我們,而不應當妨礙我們履行職責。」
「他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對他的行為擔保,」麥金蒂說道。
「無論從哪方面看,麥金蒂先生,近幾天裡,你只能為你自己的行為擔保了,"警察隊長答道,“麥克默多來這裡以前早就是個無賴,現在仍然不安分守己。警士,把槍對準他,我來繳他的械。」
「這是我的手槍,"麥克默多冷冰冰地說道,“馬文隊長,假如你我二人單獨面對面地相遇,你不會這麼容易捉住我的。」
「你們的拘票呢!"麥金蒂說道,“天哪!一個人住在維爾米薩竟和住在俄國一樣,象你這樣的人也來領導警察局!這是資本家的非法手段,我估計以後這種事會聽得更多的。」
「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參議員先生。我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我犯了什麼罪?」麥克默多問道。
「在先驅報社毆打老主筆斯坦格一案與你有關。別人沒告你殺人之罪,這並不是因為你不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