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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140 / 310
歷史類 / 李延壽 / 本書目錄
  

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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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時朝議遷都,但元帝再臨荊陝,前後二十餘年,情所安戀,不欲歸建業。兼故府臣僚皆楚人,並欲即都江陵,云:「建康蓋是舊都,雕荒已極。且王氣已盡,兼與北止隔一江,若有不虞,悔無所及。且臣等又聞荊南有天子氣,今其應矣。」元帝無去意。時尚書左仆射王褒及弘正咸侍,帝顧曰:「卿意何如?」褒等以帝猜忌,弗敢衆中公害,唯唯而已。褒後因清閒,密諫還丹陽甚切,帝雖納之,色不悅。及明日,衆中謂褒曰:「卿昨勸還建鄴,不爲無理,吾昨夜思之,猶懷疑惑。」褒知不引納,乃止。他日,弘正乃正色諫,至于再三,曰:「若如士大夫,唯聖王所都,本無定處。至如黔首,未見入建鄴城,便謂未是天子,猶列國諸王。今日赴百姓之心,不可不歸建鄴。」當時頗相酬許。弘正退後,黃羅漢、宗懍乃言「弘正、王褒並東人,仰勸東下,非爲國計」。弘正竊知其言,他日乃覆上前面折二人,曰:「若東人勸下東,謂之私計,西人勸住西,亦是私計不?」衆人默然,而人情並勸遷都。上又曾以後堂大集文武,其預會者四五百人,帝欲遍試人情,曰:「勸吾去者左袒。」於是左袒者過半。武昌太守朱買臣,上舊左右,而閹人也,頗有干用,故上擢之。及是勸上遷,曰:「買臣家在荊州,豈不願官長住,但恐是買臣富貴,非官富貴邪!」上深感其言,卒不能用。

及魏平江陵,弘正遁歸建鄴。太平元年,授侍中,領國子祭酒,遷太帝卿、都官尚書。陳武帝授太子詹事。天嘉元年,遷侍中、國子祭酒,往長安迎宣帝。三年,自周還。廢帝嗣位,領都官尚書,總知五禮事。宣帝即位,遷特進,領國子祭酒,加扶。太建五年,授尚書右仆射。尋敕侍東宮講論語、孝經。太子以弘正德望素重,有師資之敬焉。


  

弘正特善玄言,兼明釋典,雖碩德名僧,莫不請質疑滯。六年,卒官,年七十九,贈侍中、中書監,諡曰簡子。所着周易講疏十六卷,論語疏十一卷,莊子疏八卷,老子疏五卷,孝經疏二卷,集二十捲,行于代。

子豫玄,年十四,與俱載入東,乘小船度岸,見藤花,弘正輓之,船覆俱溺,弘正僅免,豫玄遂得心驚疾。次子墳,尚書吏部郎。

弘讓性簡素,博學多通。始仕不得志,隱于句容之茅山,頻征不出。晚仕侯景,爲中書侍郎,人問其故,對曰:「昔王道正直,得以禮進退,今乾坤易位,不至將害於人,吾畏死耳。」始彭城劉孝先亦辭闢命,隨兄孝勝在蜀。武陵建號,仕爲世子府諮議參軍。二隱並獲譏于代。

弘讓承聖初,爲國子祭酒。二年,爲仁威將軍,城句容以居之,命曰仁威壘。陳天嘉初,以白衣領太常卿、光祿大夫,加金章紫綬。

弘讓弟弘直,字思方,幼而聰敏。仕梁爲西中郎湘東王外兵記室參軍,與東海鮑泉、南陽宗懍、平原劉緩、沛國劉彀同掌書記。王出鎮江、荊二州,累除諮議參軍。及承製,封湘濱縣侯。累遷昌州刺史。

王琳之舉兵,弘直在湘州,琳敗,乃入陳,位太帝卿、光祿大夫,加金章紫綬。

弘直方雅惇厚,氣調高於次昆。或問三周孰賢,人曰「若蜂腰矣」。太建七年卒。遺疏:「氣絶之後,便買市中見材小形者。斂以時服,古人通制,但下見先人,必須備禮,可着單衣裙衫故履。既應侍養,宜備紛帨,或逢善友,又須香煙,棺內唯安白布手巾粗香爐而已,此外無所用。」卒於家,年七十六。有集二十捲。

子確,字士潛,美容儀,寬大有行檢。博涉經史,篤好玄言。位都官尚書,禎明初卒。

論曰:文人不護細行,古令之所同焉。由夫聲裁所知,故取忤於人者也。觀夫顔、謝之於宋朝,非不名高一代,靈運既以取斃,延之亦躓當年,向之所謂貴身,翻成害己者矣。士遜援筆數罪,陵讎犯難,餌彼慈親,棄之獸吻,以此爲忠,無聞前誥。夫自忍其親,必將忍人之親,士遜自忘其孝,期以申人之孝,自非嚴父之辭允而義愜,則難乎免矣。師伯行己縱慾,好進忘退,既以此始,亦以此終,宜乎。懷文蹈履之地,足以追蹤古烈,孔母致懼中丞,其誡深矣。周朗始終之節,亦倜儻爲尤。顒、舍父子,文雅不墜,弘正兄弟義業,几乎德門者焉。

 卷三十五

 列傳第二十五

劉湛庾悅顧琛顧覬之


  
除宋武帝太尉行參軍,賞遇甚厚。父柳亡於江州,府州送故甚豐,一無所受,時論稱之。服闋,爲相國參軍。謝晦、王弘並稱其器干。

武帝入受晉命,以第四子義康爲冠軍將軍、豫州刺史,留鎮壽陽。以湛爲長史、梁郡太守。義康弱年未親政,府州事悉委湛。進號右將軍,仍隨府轉。義康以本號徙南豫州,湛改領歷陽太守。爲人剛嚴用法,奸吏犯臓百錢以上皆殺之,自下莫不震肅。

廬陵王義真出爲車騎將軍、南豫州刺史,湛又爲長史,太守如故。義真時居武帝憂,使帳下備膳,湛禁之,義真乃使左右人買魚肉珍羞,于齋內別立廚帳。會湛入,因命臑酒炙車螯。湛正色曰:「公當今不宜有此設。」義真曰:「旦甚寒,杯酒亦何傷,長史事同一家,望不爲異。」酒至,湛起曰:「既不能以禮自處,又不能以禮處人。」

後爲廣州刺史,嫡母憂去職。服闋,爲侍中。時王華、王曇首、殷景仁亦爲侍中,文帝于合殿與四人宴飲甚悅。華等出,帝目送良久,嘆曰:「此四賢一時之秀,同管喉唇,恐後世難繼。」及撫軍將軍江夏王義恭鎮江陵,以湛爲使持節、南蠻校尉,領撫軍長史,行府州事。王弘輔政,而王華、王曇首任事居中,湛自謂才能不後之,不願外出。是行也,謂爲弘等所斥,意甚不平。常曰:「二王若非代邸之舊,無以至此。可謂遭遇風雲。」湛負其才氣,常慕汲黯、崔琰爲人,故名長子曰黯字長孺,第二子曰琰字季珪。琰于江陵病卒,湛求自送喪還都,義恭亦爲之陳情。文帝答義恭曰:「吾亦得湛啓事,爲之酸懷,乃不欲苟違所請;但汝弱年,新涉軍務,八州殷曠,專斷事重,疇諮委仗,不可不得其人。量算二三,未獲便相順許。今答湛啓,權停彼葬。頃朝臣零落相系,寄懷轉寡,湛實國器,吾乃欲引其令還,直以西夏任重,要且停此事耳。汝慶賞黜罰預關得失者,必宜悉相委寄。」

義恭性甚狷隘,年又漸大,欲專政事,每爲湛所裁。主佐之間,嫌隙遂構。文帝聞之,密遣詰讓義恭。義恭陳湛無居下之禮,又自以年長,未得行意,雖奉詔旨,每出怨言。上友于素篤,欲加酬順,乃詔之曰:「當今之才,委受已爾,宜盡相彌縫,取其可取,棄其可棄。」

先是王華既亡,曇首又卒,領軍將軍殷景仁以時賢零落,白文帝征湛。八年,召爲太子詹事,加給事中,與景仁並被任遇。湛云:「今代宰相何難,此正可當我南陽郡漢代功曹耳。」明年,景仁轉尚書仆射,領選,護軍將軍,湛代爲領軍。十二年,又領詹事。湛與景仁素款,又以其建議征之,甚相感悅。及俱被時遇,猜隙漸生。以景仁專內任,謂爲間己。時彭城王義康專執朝權,而湛昔爲上佐,遂以舊情委心自結,欲因宰相之力回主心,傾黜景仁,獨當時務。義康屢言之於文帝,其事不行。義康僚屬及湛諸附隷潛相約勒,無敢歷殷氏門者。湛黨劉敬文父成未悟其機,詣景仁求郡,敬文遽謝湛曰:「老父悖耄,遂就殷鐵干祿。由敬文闇淺,上負生成,合門慚懼,無地自處。」敬文之奸諂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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