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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先生道:「只聞其名,不曾見面。」
晁蓋道:「小子便是。先生有甚話說?」
那先生看了道:「保正休怪,貧道稽道。」
晁蓋道:「先生少禮,請到莊裡拜茶,如何?」
那先生道:「多感。」
先進入莊裡來。
吳用見那先生入來,自和劉唐,三阮,一處躲過。
且說晁蓋請那先生到後堂吃茶已罷。
那先生道:「這裡不是說話處,別有甚麼去處可坐?」
晁蓋見說,便邀那先生又到一處小小閣兒內,分賓坐定。
晁蓋道:「不敢拜問先生高姓?貴鄉何處?」
那先生答道:「貧道覆姓公孫,單諱一個勝字,道號一清先生。貧道是薊州人氏,自幼鄉中好習槍棒,學成武藝多般,人但呼為公孫勝大郎。為因學得一家道術,善能呼風喚雨,駕霧騰雲,江湖上都稱貧道做入雲龍。貧道久聞鄆城縣東溪村晁保正大名,無緣不曾拜識。今有十萬貫金珠寶貝,專送與保正作進見之禮。未知義士肯納受否?」
晁蓋大笑道:「先生所言,莫非北地生辰綱麼?」
那先生大驚道:「保正何以知之?」
晁蓋道:「小子胡猜,未知合先生意否?」
公孫勝道:「此一套富貴,不可錯過!古人云∶」當取不取,過後莫悔。「保正心下如何?」
正說之間,只見一個人從閣子外搶將入來,劈胸揪住公孫勝,說道:「好呀!明有王法,暗有神靈,你如何商量這等的勾當!我聽得多時也!」
嚇得這公孫勝面如土色。
正是∶機謀未就,爭奈合外人聽;計策才施,又早蕭牆禍起。
畢竟搶來揪住公孫勝的卻是何人,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楊志押送金銀擔 吳用智取生辰綱
第十五回
楊志押送金銀擔 吳用智取生辰綱
當時公孫勝正在閣兒裡對晁蓋說這北京生辰綱是不義之財,取之何礙,只見一個人從外面搶將入來揪住公孫勝,道:「你好大膽!卻才商議的事,我都知了也!」
那人卻是智多星吳學究。
晁蓋笑道:「教授休取笑,且請相見。」
兩個敘禮罷,吳用道:「江湖上久聞人說入雲龍公孫勝一清大名,不期今日此處得會。」
晁蓋道:「這位秀士先生便是智多星吳學究。」
公孫勝道:「吾聞江湖上人多曾說加亮先生大名。豈知緣法卻在保正莊上得會。只是保正疏財仗義,以此天下豪傑都投門下。」
晁蓋道:「再有幾個相識在裡面,一發請進後堂深處相見。」
三個人入到裡面,就與劉唐,三阮,都相見了。
眾人道:「今日此一會應非偶然,須請保正哥哥正面而坐。」
晁蓋道:「量小子是個窮主人,怎敢占上!」吳用道:「保正哥哥年長。依着小生,且請坐了。」
晁蓋只得坐了第一位。
吳用坐了第二位。
公孫勝坐了第三位。
劉唐坐了第四位。
阮小二坐了第五位。
阮小五坐了第六位。
阮小七坐了第七位。
卻才聚義飲酒,重整杯盤,再備酒餚,眾人飲酌。
吳用道:「保正夢見北斗七星墜在屋脊上,今日我等七人聚義舉事,豈不應天垂象?此一套富貴,唾手而取。前日所說央劉兄去探聽路程從那裡來,今日天晚,來早便請登程。」
公孫勝道:「這一事不須去了。貧道已打聽知他來的路數了,只是黃泥岡大路上來。」
晁蓋道:「黃泥岡東十里路,地名安槳村,有一個閒漢叫做」白日鼠「白勝,也曾來投奔我,我曾賫助他盤纏。」
吳用道:「北斗上白光莫不是應在這人?自有用他處。」
劉唐道:「此處黃泥岡較遠,何處可以容身?」
吳用道:「只這個白勝家,便是我們安身處。亦還要用了白勝。」
晁蓋道:「吳先生,我等還是軟取?卻是硬取?」
吳用笑道:「我已安排定了圈套,只看他來的光景;力則力取,智則智取。我有一條計策,不知中你們意否?如此如此。」晁蓋聽了大喜,顛着腳,道:「好妙計!不枉了稱你做智多星!果然賽過諸葛亮!好計策!」吳用道:「休得再提。常言道∶」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只可你知我知。」
晁蓋便道:「阮家三兄且請回歸,至期來小莊聚會。吳先生依舊自去教學。公孫先生並劉唐只在敝莊權住。」
當日飲酒至晚,各自去客房裡歇息。
次日五更起來,安排早飯吃了,晁蓋取出三十兩花銀送與阮家三兄弟,道:「權表薄意,切勿推卻。」
三阮那裡肯受。
吳用道:「朋友之意,不可相阻。」
三阮方纔受了銀兩。
一齊送出莊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