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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施日以其知與人之辯，特與天下之辯者為怪(
40)，此其抵也(
41)。然惠施之門談，自以為最賢，曰：「天地其壯乎(
42)！」施存雄而無術(
43)。南方有倚人焉，曰黃鐐(
44)，問天地所以不墜不陷，風雨雷霆之故。惠施不辭而應(
45)，不慮而對，遍為萬物說，說而下休，多而無已，猶以為寡，益之以怪(
46)。以反人為實，而欲以勝人為名(
47)，是以與眾不適也(
48)。弱于德，強於物，其塗贖矣(
49)。由天地之道觀惠施之能，其猶一蚊一蛇之勞者也(
50)。其于物也何庸(
51)，夫充一尚可(
52)，曰愈貴道(
53)，幾矣！惠施不能以此自寧(
54)，散於萬物而不厭，卒以善辯為名。惜乎！惠施之才，駘蕩而不得(
55)，逐萬物而不反(
56)，是窮響以聲(
57)，形與影競走也(
58)。悲夫！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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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方：方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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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舛（chuǎn）：差錯，錯字。駁雜：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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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中（zhòng）：不當於道，不中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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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曆物：分別觀察萬物，分析事理。學術界稱惠施的史料為「曆物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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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無外：無有外部，無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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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無內：無有內部，無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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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無厚：無有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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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積：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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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卑：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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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脫（nì）：偏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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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畢同：完全相同。畢異，完全不同，完全相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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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無窮：沒有窮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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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適：到。越：越國。昔：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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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連環：古時「連環」本不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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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燕：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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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觀：顯示。曉：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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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樂：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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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郢，楚國的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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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丁子：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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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山出口：山谷可傳聲，聲從口出，所以山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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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輪不跟（zhǎn）地：車輪只跟地一部分，而不是地，所以輪沒跟地。蹍，踩，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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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目不見：眼睛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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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指：指物的概念。不至：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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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至不絕：指物不盡，即概念與事物完全相稱是沒有止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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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矩：畫方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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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現：畫圓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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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鑿：卯眼，樣眼。枘：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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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景：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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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鏃矢：箭頭。疾：疾速，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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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狗：小狗，大：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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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黃馬驪牛三：黃馬驪牛為一個概念。分則為二個概念，相加為三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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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白狗黑：白毛為白狗，眼珠黑為黑狗，所以白狗也是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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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孤駒：母馬死後稱孤駒，所以沒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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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捶（chuí）：通棰，亦作箠；指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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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不竭：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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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桓團：先秦名家學派人物，《列子?仲尼》作韓檀。公孫龍：先秦名家代表人物，著有《公孫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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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飾：掩飾，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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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易：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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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囿：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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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特與：專與。為怪：造出怪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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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抵：通抵，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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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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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雄：雄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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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倚：通奇，異人。黃繚：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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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不辭：不辭讓，不謙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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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益：更加。怪：怪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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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勝人：辯勝別人。為名，為了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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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不適：不適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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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塗：道路。■（ào）：深曲，狹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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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勞：功勞，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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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庸：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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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充一：充當一家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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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愈：可以，寬愈。貴道：尊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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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此：指充一。寧：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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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駘蕩：使人舒暢。不得：不能得以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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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不反：知迷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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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窮響以聲，以聲音追逐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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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形與影竟走：用形體和影子競走。
【譯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