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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人在強大的自然力支配下,有時不免會驚恐、讚歎,當鬥爭失敗時,又不免懊惱、懷疑,甚至感到自己渺小和軟弱無力。為了瞭解一些問題,例如對死後的推想及如何戰勝敵人等,他們把企圖克服一切自然力的要求變為類人的神道——上帝的形象,於是在創造神話的同時,也創造了原始宗教。這本是使自己的經驗、情感和幻想化為形象,同樣屬於藝術的創造,沒有絲毫恐嚇意義(參看高爾基《說文化》和《答覆》,見《高爾基論文選集》)。但階級社會產生以後,統治者就利用它麻醉人民,統治人民,把原始人所創造的「類人的神道」改變為一個抽象的上帝來主宰一切,這樣,宗教就為剝削階級服務,愈來愈帶有迷信的性質。所以神話和後世的宗教迷信根本不同,不能混為一談。因為神話是要同自然作鬥爭的,要想戰勝自然的,而宗教迷信的神則是至高無上不可抗拒的人類萬物的主宰。因此,後世宗教不但要求人們崇拜神,向神伸手乞求,而且對神屈服、投降,把自己的命運完全交給神。例如后羿敢於射日,而迷信者則拜太陽神,這就說明神話和宗教迷信的根本區別。所以神話對世界採取積極態度,敢於反抗神的權威,富於革命性;宗教迷信總是消極的,它宣傳人對神的無力和無能,必須做神的犧牲品。因此,神話是現實生活鬥爭的反映,而宗教迷信則是脫離現實的純心理活動的表現。
由於年代久遠而逐漸失傳,由於古代文字繁難,書寫工具不便,史前神話完整流傳下來的較少。但更主要的原因則是歷史家和哲學家的曲解,以致不少豐富美麗的神話故事逐漸變質,逐漸僵化。例如「黃帝三百年」(見《大戴禮記‧五帝德》)、「黃帝有四面」(見《屍子》)以及「夔一足」(見《韓非子‧外儲說左下》)的傳說,《詩經‧商頌》「玄鳥生商」的神話,春秋戰國時尚在口頭流傳,而或被歪曲,或被斥為齊東野人之語,極力設法改變它們的真相,加以所謂合理的解釋。特別是古代的「五帝」,秦漢以前,本是一個神話傳說的中心,而司馬遷認為那些百家之說,「其文不雅馴」,刪去許多材料,組成《史記》中的「五帝本紀」,因而許多神話都被歷史化了。這是很可惜的。
古代神話是浪漫主義文學的萌芽,它對後世文學的影響很大,一般說,神話的創作基礎是現實的,神話的創作方法是浪漫的。而神話的浪漫主義精神,那種新奇奔放的幻想,啟發作家的想象力,提供了豐富的文學題材和藝術形象。例如屈原的楚辭,莊子的散文,阮籍、陶淵明、李白、李賀、蘇軾等的詩歌,特別是小說戲劇如《柳毅傳書》、《張生煮海》、《西遊記》、《封神演義》以及魯迅的《故事新編》等,或採用其故事,或學習其作風,或改編其原作,因而創作出許多更完整、更美麗、更提高、更驚心動魄,富於藝術感染力的新作品來。有的辭賦家、詩家、散文家往往把神話故事載入篇章,形諸歌詠,或用作典故,以充實作品的內容;或借為諷刺,以抒寫作者的情緒;或煉成詞藻,變為精粹的、形象的文學語言。尤其重要的是神話的樂觀主義、英雄主義以及對現實的積極態度,強烈要求改變現實、追求美好生活的願望,鼓舞人們的革命精神,對作家進步世界觀的形成和積極浪漫主義的創作起重要作用。
第二章 古代詩歌總集——詩經
第一節 關於詩經
《詩經》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共收入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大約五百多年的詩歌三百零五篇,而「小雅」中的笙詩六篇,有目無辭,不算在內。《詩經》共分風、雅、頌三個部分。其中風包括十五「國風」,有詩一百六十篇;雅分「大雅」、「小雅」,有詩一百零五篇;頌分「周頌」、「魯頌」、「商頌」,有詩四十篇。它們的創作年代很難一一具體指出,但從其形式和內容的特點來看,可以大體確定:「周頌」全部和「大雅」的大部分是西周末年的作品;「國風」的大部分和「魯頌」、「商頌」的全部則是東遷以後至春秋中葉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