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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很生氣的說:「毛丫頭,誰說不值得?你知道什麼?撕你的嘴!」
五多把舌伸伸,表示口不關風說錯了話。
原來這琴是從個賣琴熟人手上拿來,一個錢不花。聽到大娘的謊話,五多分辯,大娘就罵五多。老七卻笑了。男子以為這是笑大娘不懂事,所以也在一旁乾笑著。
男子先把飯一骨碌吃完,就動手拉琴,新琴聲音又清又亮。五多高興到得意忘形,放下碗筷唱將起來,被大娘結結實實打了一筷子頭,才忙著吃飯,收碗,洗鍋子。
到了晚上,前艙蓋了篷,男子拉琴,五多唱歌,老七也唱歌。美孚燈罩子有紅紙剪成的遮光帽,全艙燈光紅紅的如過年辦喜事。年輕人在熱鬧中心上開了花。可是不多久,有兵士從河街過身,喝得爛醉,聽到這聲音了。
兩個醉鬼踉踉蹌蹌到了船邊,兩手全是污泥,手扳船沿,像含胡桃那麼混混胡胡的嚷叫:
「什麼人唱,報上名來!唱得好,賞一個五百。不聽到麼?老子賞你五百!」
裡面琴聲戛然而止,沉靜了。
醉鬼用腳不住踢船,篷篷篷發出鈍而沉悶的聲音。且想推篷,搜索不到篷蓋接榫處。於是又叫嚷:「不要賞麼,婊子狗造的!裝聾,裝啞?什麼人敢在這裡作樂?我怕誰?皇帝我也不怕。大爺,我怕皇帝我不是人!我們軍長師長,都是混賬王八蛋,是皮蛋雞蛋,寡了的臭蛋,我才不怕!」
另一個喉嚨發沙的說道:
「騷婊子,出來拖老子上船!」
並且即刻聽到用石頭打船篷,大聲的辱宗罵祖,一船人都嚇慌了。大娘忙把燈扭小一點,走出去推篷。男子聽到那洶洶聲氣,夾了胡琴就往後艙鑽去。不一會,醉人已經進到前艙了,兩個人一面說著野話,一面還要爭奪同老七親嘴,同大娘、五多親嘴。且聽到有個啞嗓子問:「是什麼人在此唱歌作樂?把拉琴的抓來,再為老子唱一個歌。」
大娘不敢做聲,老七也無了主意,兩個酒瘋子就大聲的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