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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的南面,曾經有個和尚,一天到中午的時候尋求飯食吃,偶然看見了一個女子正在樹上摘桑葉,和尚上前問道:「這附近什麼地方有希望可以找到飯食。」那女子回答說:「離這三四里,有個姓王的家,現在他們辦齋戒,可以舍飯給和尚吃。看見有和尚到來,他們一定很高興,你可以趕快去。」和尚按照女子所指的地方去了。果然有一群和尚正入坐就齋,非常高興。和尚被請進去,吃完了齋飯,女主人對和尚能及時的趕到這裡感到很奇怪,就問和尚,和尚把實情全都告訴了女主人,主人夫妻二人都很吃驚,說:「你和我們一同前往,去訪問這個女子。」於是他們就一同去了。而那女子還在桑樹上面,則是村裡人盧叔倫的女兒。女子看見了那老頭老太太,就從樹上走下來,扔下了裝桑葉的籠子奔跑着回家了。那老頭老太太跟在後面追趕,到了那女子所住的地方,她的父母和這老頭老太太先前就認識。女子進到了屋裡,用床把門頂上,牢固的不可打開。那女子的母親驚訝的問那夫妻二人,他們說:「我們今天家裡設置齋戒,有個和尚說小娘打發他來,我作這種功德的事,沒有對人說過,奇怪得是小娘子怎麼能知道,所以特意來看看,再沒有什麼事。」那女子的母親推門叫女兒出來,女兒堅決不肯出來,母親又隨聲罵她,女子說:「我不想看見這老頭老太太,難道也有罪過?」母親說:「鄰居家的老頭老太太來看你,因為什麼原因不出來?」那夫妻二人更加奇怪詫異了。哀求她出來,那女子忽然大聲的呼喊說:「某年,某月,某日,販賣胡羊的父子三人現在在什麼地方?」夫妻二人聽了女子的話,就一溜小跑的出去了,連頭也不敢回。等離開以後,那女子的母親問她,女子回答說:「我前生曾經是個販賣羊的。從夏州來。到這個老頭的莊上住宿,那天晚上,父子三人一齊被他害死,掠走了財物。我前生又就給他家做兒子。聰明滑稽,超出一般的人,他們很疼愛喜歡我。我十五歲得了重病,二十歲就死了,他們為我前前後後請醫賣藥,已經超過了他們所搶劫的財物的好幾倍。他們又為我在每年死的這天作齋戒,夫妻二人痛哭流涕,計算他們的眼淚也能超過三兩擔了。偶然間因為有和尚向我打聽尋求飯食的地方,我就告訴他,他按照我說的去了,這也是償還欠債啊。」那老頭老太太從這以後就不再作齋戒了。
崔無隱
唐元和中,博陵崔無隱言其親友曰:「城南杜某者,嘗于汴州招提院,與主客僧坐語。忽有一客僧,當面鼻額間,有故刀瘢,橫斷其。乃訊其來由,僧良久嚬慘而言曰:某家于梁,父母兄嫂存焉,兄每以賈販江湖之貨為業。初一年,自江南而返大梁,獲利可倍。二年往而不返,三年,乃有同行者云:兄溺于風波矣。父母嫂俱服未闋,忽有自漢南賈者至于梁,乃訪召某父姓名者。某于相國精舍,應曰唯。賈客曰:「吾得汝兄信。」某乃忻駭未言,且邀至所居,告父母,而言曰:「師之兄以江西貿折,遂浪跡于漢南,裨將憐之,白於元戎,今于漢南。雖緡鏹且盡,而衣衾似給,以卑貧所繫,是未獲省拜,故憑某以達信耳。」父母嫂悲忻泣不勝。翌日,父母遣師之漢南,以省兄。師行可七八日,入南陽界,日晚,過一大澤中,東西路絶,目無人煙,四面陰雲且合。漸暮,遇寥落三兩家,乃欲寄宿耳。其家曰:「師胡為至此?今為信宿前有殺人者,追逐未獲,索之甚急,宿固不可也,自此而南三五里,有一招提所,師可宿也。」某因(「某因」二字原本無,據明抄本補。)言而往,陰風漸急,颯颯雨來。可四五里,轉入荒澤,莫知為計,信足而步。少頃,前有燭光,初將咫尺,而可十里方到。風雨轉甚,不及扣戶而入,造於堂隍,寂無生人,滿室死者。瞻視次,雷聲一發,師為一女人屍所逐,又出。奔走七八里,至人家,雨定,月微明,遂入其家。中門外有小廳,廳中有床榻。臥未定,忽有一夫,長七尺餘,提白刃,自門而入。師恐,立於壁角中。白刃夫坐榻良久,如有所候。俄而白刃夫出廳東,先是有糞積,可乘而覘宅中。俄又聞宅中有三四女人,于牆端切切而言。須臾,白刃夫攜一衣袱入廳,續有女人從之,乃計會逃逝者也,白刃夫遂云:「此室莫有人否?」以刃僥壁畫之,師帖壁定立,刃畫其面過,而白刃夫不之覺,遂攜袱領奔者而往。師自料不可住,乃舍此又前走,可一二里,撲一古井中。古井中已有死人矣,其體暖,師之回遑可五更。主覺失女,尋趂至古井,以火照,乃屍與師存焉。執師以聞于縣。縣尹明辯,師以畫壁及牆上語者具獄,于宅中姨姑之類而獲盜者,師之得雪。南征垂至漢南界,路逢大檜樹,一老父坐其下,問其從來,師具告。父曰:「吾善易,試為子推之。」師呵蓍,父布卦歔欷而言曰:「子前生兩妻,汝俱辜焉,前為走屍逐汝者,長室也。為人殺于井中同處者,汝側室也。縣尹明汝之無辜,乃汝前生母也。我乃汝前生(“母也」下七字據明抄本補。)之父,漢南之兄已(「已」原作「俱」。據明抄本改。)無也。」言畢,師淚下,收淚之次,失老父所在。及至漢南,尋訪其兄,杳無所見,其刀瘢乃白刃夫之所致也。噫,乃宿冤之動作,征應委曲如是,無隱雲。杜生自有傳,此略而記之。(出《博異記》)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