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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說的都是一些有關常態的話,觸覺與性生活的關係也可以有畸形及過敏的發展,這種發展的種類不一,有些情況男女都有。例如各種織物戀或獸毛皮革戀(喜歡撫摸玩弄獸的毛皮、絲絨、綢緞等物),有些情況女人患者獨多。而常常與社會治安有關,例如竊戀。又有一種變態不妨叫做擠戀(frottage),則男人患者獨多,至少,其表現的程度在男人為特別顯著。
患擠戀的男人喜歡在公眾場所和完全不相識的女性擁擠摩擦,以獲取性的滿足,而發生摩擦處雖以生殖器官的所在部分為主,但並不限于這一部分。不用說,在這種場合下,即在尋求性慾滿足的男子也始終是衣冠楚楚的。有許多女人有時在群眾中站着(例如在熱閙戲場的後排,甚至于在禮拜堂裡)忽然感覺到這一類意外惹人討厭的接觸,那就是這類人所為了。這種變態是可以引起法律以至于法醫學的問題的,而有這種變態表現的人也許在別的方面是很正常的人,不但很有身分,並且也是很知曉事理的人。
怕癢不如說是觸覺的副產品。它的基礎是一些反射作用,在胎兒期內,早就有些發展的。怕癢和性的現象也有密切的關係。比如說,怕癢是積欲的一種遊戲,而笑是解欲的一種遊戲。
假如有性的刺激之前,這種刺激也多少已經引起一些性慾。但事實上這種慾念是無法滿足的,或以不滿足為是,於是便用格吱一笑的方法,來排遣這種慾念。在已有性意識而怕羞的少女常常有這種行為。怕癢雖屬於積欲的一種遊戲,但也可以弄假成真,引進到積欲的境界。
所以一到成年,即性關係通常開始的年齡,它就漸漸地消失。成年人不大怕癢就是這個道理。
不過怕癢的意義是不止一方面的。上文把它看作一種皮膚的羞怯現象,遲早不免消失,不過是方面之一罷了。怕癢的起源,我們可以確定是和性現象沒有關係的。它的基本功用大概與身體的保護有關。
魯賓遜(bouis Robinson )說得很對:在幼小的動物身上,凡屬最容易受侵害而最需要保護的地帶也就是最怕癢的地帶。言語雖如此,性器官一隅以及各個發欲帶的怕癢和魯氏所說的怕癢,是不一樣的。性器官和發欲帶的皮膚裡的神經細胞有一種特別的本事,就是神經學家赫裡克(Herrick)所說的它能夠把許多連續的刺激積累在一起,積累得越多,那神經中樞的皮層細胞被牽涉而積蓄的力量便越大。好比,山坡上半溶解的冰塊往山下滾瀉,越滾瀉越多,其勢便愈鋭不可當。
這種力的積累也就是我們在前文所已討論過的積欲的過程,而其終極就是力的解放,也就是解欲的過程。還拿冰塊作比方,就算它一瀉萬丈,終於轟然一聲打到了山腳下的平地,但一般的皮膚裡的觸覺細胞則不然。它們接受刺激後的反應不過是肌肉抽動一下,或忍俊不禁地大笑一陣罷了。無論如何,一切性愛的廝磨,尤其是性交本身和怕癢是有一個親切關係的。
哲學家斯賓諾莎(Spinoza )著名的戀愛定義就建構在這一點上:戀愛是「同時有外緣印象做原因的一種發癢」( Amor est titillalio quaedam concomitante idea causre externco)。高爾斯(Gorewers)也說過:性交的動作歸根結底是一個皮膚的反射。
怕癢的地位也是隨着文明的程度而發生變化的。在野蠻民族的性愛生活裡,怕癢是很有地位的。即在歐洲民族的初期生活裡,怕癢也還相當重要。到了近代的文明社會,部分的青年女人雖或時常用搔癢的方法來覓獲性的快感,但大體上這種方法是無關宏旨的。
在文明單純的民族中,往往搔癢就是求愛的表示,並且有時候,搔癢和交合在語言上是一個字。南美洲南端的火地島的土族人便是一例。
德國人把女子的陰蒂(clitoris)叫做Kitzler,就是「怕癢之物」的意思, 也表示語言上的一種會通。拉丁文裡也有類似的例子,拉丁文裡的一個詞Pruritus釋做「癢」,如今在醫學界專門名詞裡還在沿襲通用,但此詞也有「貪淫」的意思。近代醫學說人體上有若干特別怕癢之點,而這些怕癢點所在的區域,在幼年和將近停經的年齡,往往可以因自動的搔癢而引起性的快感,可見拉丁文中的一詞兩用也是很有意義的。斯但(B.Stein)說:十八世紀中, 俄國一個皇后有個奇特的怪癖,她在宮裡豢養着一批宮女,平日專替她捏腳取癢,同時還要說些淫辭,唱些艷曲。
有時,這種過度淫亂的生活引起了疲乏,還得替她施行一種特別解悶與提神的方法,就是吮咂她的屁股。擔任這奇差的人,不用說,就是當時俄國的一部分貴族女子。俄國這個皇后的此種奇癖是有一個生理學的解釋的,費瑞曾經加以證明,搔癢的舉動,適當的話,是一種可以提神而增加活力的刺激,但若過了度,便可以讓人疲乏。
怕癢與性感覺的關係還有一些事實的明證。有一個女人講起她的性經驗時說,在她沒有性交的慾念時,假如男子碰到她的生殖器官。她只會發癢,但若慾念起時,癢的感覺便消釋了。因此,我們不妨說,癢的感覺是性的感覺的一個代替,而性的感覺是癢的感覺的一個變相。
怕癢的現象原先好比一個守門的衛隊,是為拒絶外來的接觸的,但後來面目一換,變做一個前哨的先驅,為歡迎與招致外來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