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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齋隨筆 - 34 / 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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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齋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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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家貧無供給,客位但箕帚。俄頃羞頗珍,寂寥人散後。”云云。「上雲天下亂,宜與英俊厚。向竊窺數公,經綸亦俱有。次問最少年,虯髯十八九。子等成大名,皆因此人手。下雲風雲合,龍虎一吟吼。願展丈夫雄,得辭兒女丑。秦王時在坐,真氣驚戶牖。及乎貞觀初,尚書踐台鬥。夫人常肩輿,上殿稱萬壽。至尊均嫂叔,盛事垂不朽。」觀此詩,疑指王珪。珪相唐太宗, 贈禮部尚書。然細考其事,大不與史合。蔡條詩話引《唐書·列女傳》云: 「珪母盧氏,識房、杜必貴。」質之此詩,則珪母乃杜氏也。《桐江詩話》云:「不特不姓盧,乃珪之妻,非母也。」予按《唐·列女傳》元無此事, 矽傳未只云:「始隱居時,與房玄齡、杜如晦善,二人過其家,母李窺之, 知其必貴。」蔡說妄雲有傳,又誤以李為盧,皆不足辨。但唐高祖在位日, 太子建成與秦王不睦,以權相傾。矽為太子中允,說建成曰:「秦王功蓋天下,中外歸心,殿下但以長年,位居東宮,無大功以鎮服海內,今劉黑闥散亡之餘,宜自擊之,以取功名。」建成乃請行。其後楊文干之事起,高祖責以兄弟不睦,歸罪珪等而流之。太宗即位,乃召還任用。久之,宴近臣于丹霄殿,長孫無忌曰:「王珪、魏徵,昔為仇讎,不謂今日得同此宴。」上曰: 「珪、征盡心所事,我故用之。」然則珪與太宗,非素交明矣。《唐書》載李氏事,亦來之小說,恐未必然,而杜公稱其祖姑事,不應不實。且太宗時宰相,別無姓王者,真不可曉也。

又有杜光庭《虯鬚客傳》雲,隋煬帝幸江都,命楊素留守西京,李靖以布衣往謁,竊其一妓,道遇異人,與俱至太原,因劉文靜以見州將之子,言其真英主,傾家資與靖,使助創業之舉,即太宗也。按史載唐公擊突厥,靖察有非常志,自囚上急變。後高祖定京師,將斬之而止,必無先識太宗之事。


  

且煬帝在江都時,楊素死已十餘年矣。此一傳,大抵皆妄雲。

虎夔藩黃魯直《宿舒州太湖觀音院》詩云:「汲烹寒泉窟,伐燭古松根。相戒莫浪出,月黑虎夔藩。」夔字甚新,其意蓋言牴觸之義,而莫究所出。惟杜工部《課伐木》詩序云:「課隷人入谷斬陰木,晨征暮返,我有藩籬,是闕是補,旅次於小安。山有虎,知禁。若恃爪牙之利,必昏黑摚突。夔人屋壁, 列樹白桃,饅焉牆,實以竹,示式遏。為與虎近,混淪乎無良賓客。」其詩句有云:「藉汝跨小籬,乳獸待人肉。虎穴連裡閻,久客懼所觸。」乃知魯直用此序中語。然杜公在夔府所作詩,所謂「婪人」者,述其土俗耳,本無牴觸之義,魯直蓋誤用之。

又《寺齋睡起》絶句云:「人言九事八為律,倘有江船吾欲東。」按《主父偃傳》,「上書言九事,其八事為律令,一事諫伐匈奴」,謂八事為律令而言,則為字當作去聲讀,今魯直似以為平聲,恐亦誤也。

曹操用人曹操為漢鬼蜮,君子所不道,然知人善任使,實後世之所難及。荀彧、荀攸、郭嘉皆腹心謀臣,共濟大事,無待贊說。其餘智效一官,權分一郡, 無小無大,卓然皆稱其職。恐關中諸將為害,則屬司隷校尉鐘爵以西事,而馬騰、韓遂遣子入侍。當天下亂離,諸軍乏食,則以棗膛、任峻建立屯田, 而軍國饒裕,遂芟群雄。欲復鹽官之利,則使衛覬鎮撫關中,而諸將服。河東未定,以杜畿為太守,而衛固、范先束手禽戮。并州初平,以梁習為刺史, 而邊境肅清。揚州陷于孫權,獨有九江一郡,付之劉馥而恩化大行。馮翊困于鄜盜,付之鄭渾而民安寇滅。代郡三單于,恃力驕恣,裴潛單車之郡,而單于讋(zhé)服。方得漢中,命杜襲督留事,而百姓自樂,出徒于洛、鄴者, 至八萬口。方得馬超之兵,聞當發徙,驚駭欲變,命趙嚴為護軍,而相率還降,致于東方者亦二萬口。凡此十者,其為利豈不大哉!張遼走孫權于合肥, 郭淮拒蜀軍于陽平,徐晃卻關羽于樊,皆以少制眾,分方面憂。操無敵于建安之時,非幸也。


  

漢士擇所從漢自中平黃巾之亂,天下震擾,士大夫莫不擇所從,以為全身遠害之計, 然非豪傑不能也。荀或少時,以穎川四戰之地,勸父老亟避之,鄉人多懷土不能去,或獨率宗族往冀州,袁紹待以上賓之禮,或度紹終不能定大業,去而從曹操,其鄉人留者,多為賊所殺。袁紹遣使迎汝南士大夫,和洽獨往荊州,劉表以上客待之,洽曰:「所以不從本初,避爭地也。昏世之主,不可黷近,久而不去,讒慝(tè)將興。」遂南之武陵,其留者多為表所害。曹操牧兗州,陳留太守張邈與之親友。郡士高柔獨以為逸必乘間為變,率鄉入欲避之,眾皆以曹、張相親,不然其言。柔舉家適河北,邈果叛操。郭嘉初見袁紹,謂其謀臣辛評等曰:「智者審于量主,袁公多端寡要,好謀無決,難與共濟大難,吾將更舉以求主,子盍去乎?」評等曰:「袁氏今最強,去將何之?」嘉不復言,遂去依曹操。操召見,與論天下事。出曰:「真吾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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