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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本云:“公自言學道三十年,所得者平心無怨惡爾。初以范希文事得罪于呂公,坐黨人遠貶三峽,流落累年。比呂公罷相,公始被進擢。及後為範公作《神道碑》,言西事時呂公擢用希文,盛稱二公之賢能釋私憾而共力於國家。希文子純仁大以為不然,刻石時輒削去此一節,雲我父至死未嘗解仇。公嘆曰『我亦得罪于呂丞相者』。惟其言,公所以信于後世也。吾嘗聞范公平生自言無怨惡於一人,兼其與呂公解仇,書見在贅集中。豈有父自言無怨惡於一人,而其子不使解仇于地下乎?父子之性相遠如此,信乎?堯朱善惡異也。公為潁州時,呂公之子公著為通判,為人有賢行而深自晦默,時人未甚知。公後還朝,力薦之,由是漸見擢用。陳恭公執中素不善公,其知陳州時,公自潁移南京,過陳,陳拒而不見。公後還朝作學士,陳為首相,公遂不造其門。已而,陳出知亳州,尋還使相,換觀文公,當草制。陳自謂必不得好詞,及製出,詞甚美,至雲『杜門卻掃,善避權勢以遠嫌;處事執心,不為毀譽而更守』,陳大驚喜曰:『使與我相知深者,不能道此。此得我之實也。』手錄一本,寄其門下客李中師曰:『吾恨不早識此人!』〈此段疑避呂、范二家子弟因並陳恭公事而去之。竊謂于此尤可以見歐、范之存心與呂、陳之悔過,恐皆不可遺也。〉
【惟稱蘇梅】
李本「自謂不及」下有「二人因此名重天下。公惟嘗因醉戲親客曰:『《廬山高》他人作不得,惟韓退之作得。《琵琶前引》退之作不得,惟杜子美作得。《後引》子美作不得,惟太白作得。』公詩播人口者甚多,惟此三篇其尤自喜者也」。〈此段恐嫌于誇而去之。〉
【修唐書】
李本此段不同者三:一則首雲「公于修《唐書》最後至局,專修《紀》、《志》而已,《列傳》則宋尚書祁所修也。朝廷以一書出於兩手,體不能一,遂詔修看詳,《列傳》今刪修為一體」。二則「列官最高者一人」下有「姓名,雲某等奉敕撰而」九字。三則「書宋名」下有「此例皆前所未有,自公為始也」十一字,乃屬於「宋相聞之」之上。〈此段差詳,疑定本欲刪以從簡耳。〉
【不從范公之闢】
李本大同小異,今不復著。
【議不廢麟州及許耕棄地】
李本大同而文差略,今亦不著。
【不誅保州脅從之兵】
李本首著為政仁恕之語,大抵與定本別段旨意略同。其末乃云:「為河北轉運使時,所活二千餘人。先是保州屯兵閉城叛命,田況、李昭亮等討之不克,卒招降之。既開城,況等推究反者,殺二千餘人,投于八井。又其次二千餘不殺者,分隷河北州軍。諸事已定,而富相出為宣撫使,懼其復為患,謀欲密委諸州守將同日悉誅之。計議已定,方作文書,會公奉朝旨權知鎮府,與富公相遇于內黃,夜半屏人,以其事告公。公大以為不可,曰:『禍莫大於殺已降。昨保州叛卒,朝廷已降敕榜,許以不死而招之。八井之戮,已不勝其怨,況此二千人者本以脅從,故得不死,奈何一旦無辜就戮!』爭之不能止,因曰:『今無朝旨,而公以便宜處置,若諸郡有不達事機者以公擅殺,不肯從命,事既參差,則必生事,是欲除患于未萌,而反趣其為亂也。且某至鎮州,必不從命。』富公不得已,遂止。是時小人譖言已入,富、范勢已難安。既而富公大閲河北之兵,將卒多所升黜。譖者獻言:『富某擅命專權,自作威福,已收卻河北軍情,北兵不復知有朝廷矣。』於是京師禁軍,亟亦大閲,多所升擢。而富公歸至國門,不得入遂罷樞密,知鄆州。向若遂擅殺二千人,其禍何可測也。然則公之一言,不獨活二千人之命,亦免富公于大禍也。」〈此比定本為詳,足以盡見事之曲折。又「譖言已入」之下所繫更重,尤不可闕。疑後以不欲形跡當時聽讒之失,而刪去之也。〉
【春帖子】
李本云:「內臣梁嘗言在內中祗候,見仁宗〈云云〉,末〈云云〉,是歐陽某必索文書自覽,是他人當直則否也。」
【知開封府】
李本末後有:「韓子華謂公,曰外議云:『余材可以更知一個開封府』。」〈似亦嫌太誇而刪之。〉
【連典大郡】
李本曰:「公嘗語人曰:『治民如治病。彼富醫之至人家也,仆馬鮮明,進退有禮,為人診脈,按醫書述病證,口辯如傾,聽之可愛,然病兒服藥雲無效,則不如貧醫矣。貧醫無仆馬,舉止生疏,為人言脈口訥不能應對,病兒服藥雲疾已癒矣,則便是良醫。凡治人者不問吏材能否,施設何如,但民稱便,即是良吏。』故公為數郡,不見治跡,不求聲譽,以寬簡不擾為意。故所至民便,既去民思。如揚州、南京、青州,皆大郡,公至三五日間,事已十減五六,一兩月後,官府闃然如僧舍。或問公為政寬簡而事不廢弛者何也?曰:『以縱為寬,以略為簡,則弛廢而民受其弊矣。吾之所謂寬者,不為苛急爾;所謂簡者,不為繁碎爾。』識者以為知言。」〈此比定本語意尤詳備。〉
濮議初不出於公,及台諫有言,公獨力辨于朝,故議者指公為主議之人。公未嘗自辨,唯曰:「今人以濮議為非,使我獨當其罪,則韓、曾二公宜有愧於我。後世以濮議為是,而獨稱我善,則我宜愧於二公。」公又撰《濮議》四卷,悉記當時論議本末甚詳。又于《五代史記》收晉出帝父敬儒、周世宗父柴守禮事,及李彥詢傳,發明人倫父子之道尤為詳悉。〈李本有之而此本無,疑公諸子後已不敢力主其父之論而刪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