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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日本人絶不欣賞消沉。「從消沉中站起來」,「把別人從消沉中喚醒」,既是當前日本號召改善生活的經常性口號,也是戰爭期間廣播中常用的詞句。他們以自己的方式向消極無為作鬥爭。
1946年春季,日本報紙連篇累族地說:「全世界的目光正在注視著我們」,而轟炸廢墟的瓦礫依然未清,某些公用事業仍處於停頓,這對日本名譽該是何等玷汙!他們還埋怨那些無家可歸的難民,說他們意志消沉,夜宿車站,讓美國人看他們的可憐相。日本人頗能理解這些啟發名譽心的呼籲。他們也希望傾注最大努力,以便將來能成為一個在聯合國組織中佔有重要地位的國家。那仍然是為了名譽,但方向則全然一新了。如果將來大國之間實現了和平,日本是能夠走上這條自尊自重的道路的。
日本人持久不變的目標是名譽,這是博得普遍尊敬的必要條件。至於為了實現這一目標而使用的手段則根據情況而決定取捨。情況發生變化,日本人就會改變態度,這算不上道德問題。而我們熱衷於「主義」,熱衷於意識形態上的信念。即使失敗,我們的信念也不變。戰敗的歐洲人到處都在組織地下活動。而日本人則除少數極端頑固分子外,不需要組織抵制或在地下反對美國佔領軍的運動。他們不感到在道義上有堅持舊路線的需要。佔領後不到幾個月,美國人即使單身乘坐擁擠不堪的火車前往日本的窮鄉僻壤,也不必為安全擔心,並且受到曾經是國家主義者官員的有禮貌的接待,未發生過一次報復行為。我們的吉普車通過村子時,孩子們站立道旁高喊「Hello」(你好)、「Good—bye」(再見),嬰兒自己不會招手,母親就把著他的小手向美國兵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