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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官!你道這位神出鬼沒的范先生,究竟是何妙策?說將起來,乃是兵書上所說的反間計。原來明京兩門外的議和書,都是範文程捏造情由,遣人密置。守門的兵目,得了此書,飛報崇禎帝,崇禎帝便命親近太監,出城訪查,不料途中伏着滿兵,被他拿去兩名。這兩名太監,拿入滿營,由高鴻中監守。高系漢人,與明太監言語相通,漸漸說得投機,非但不加刑具,並且好酒好肉的款待。是夕,鴻中與二太監酣飲,有一兵官模樣,入會鴻中見二太監在座,慌忙退出。鴻中假作酒醉,忙起座追出門外,與兵官密談。二太監見無人在座,便掩到門後竊聽,模模糊糊的,聽得袁崇煥已經允議,明晨我兵退五里下寨。末後這一語,是休令明太監聞知。言畢,匆匆徑去。二太監以目相視,忙即回座,鴻中亦入門再飲數巡,說是要摒擋行李,恕不陪飲。鴻中別去,二太監趁這時光,走出帳外,見帳外無人把守,便一溜煙的跑回明京,詳稟崇禎帝。崇禎帝因崇煥擅殺毛文龍,已自不悅,及聞了私自議和的消息,便召見崇煥,責他種種專擅,立命錦衣衛縛置獄中。總兵祖大壽、何可綱,聞主帥無故下獄,頓時大憤,率兵馳回山海關。你想滿洲太宗得了此信,有不格外喜歡麼?陳平間范增,周瑜弄蔣幹,都是這般計策,崇禎帝號稱英明,應亦曉明史事,乃竟墮入敵計,自壞長城,真正可嘆!
明軍失了主帥,驚惶的了不得。偏這滿洲太宗計中有計,不乘勢攻打明京,反向固安、良鄉一帶,去游弋了一回。明廷還道是滿兵退去,略略疏防,不料滿兵復迴轉北京,直逼蘆溝橋。此時守城大將,只有滿桂一人,還靠得住,此外都是酒囊飯袋,全不中用。崇禎帝封滿桂為武經略,屯西直、安定二門,統轄全軍,一面命各官保薦人才。好好一個大將才,縛置獄中,還要人才何用。當由庶吉士、金聲保薦兩人,一個是游僧申甫,想是會念退兵咒。一個是翰苑出身劉之綸。崇禎帝立刻召見,適劉之綸未曾在京,應召的只有申甫一人。陛見時問他有何才具?申甫答稱:「能造戰車。」當場試驗,頗覺靈動,遂擢他為副總兵,令他招募新軍,即日赴敵。急時抱佛腳,有何益處?申甫奉了上命,就在京中開局招兵,所來的無非市井游手,或是申甫素識的僧徒,全然不曉得臨陣打仗的格式,冒冒失失的領了出城,戰車在前,步兵在後,大喊一聲,向滿營衝將過去。滿軍守住營寨,全然不動,前面的戰車,也在途中停住了。驀聞滿營中一聲戰鼓,把寨門一開,千軍萬馬,擁殺過來,申甫還催戰車急進,怎奈推車的人,早已不知去向。滿軍將戰車盡行撥倒,提起大刀闊斧,殺入明軍,好象削瓜切菜一般。這等游手僧徒,只恨爹娘少生兩腳,沒命的奪路亂跑。申甫也轉身逃走,不到數步,被一滿員趕到,刀起頭落,把申甫一道魂靈,送到西方極樂世界去了。調侃得妙。
崇禎帝聞申甫敗死,越加惶急,命滿桂出城退敵。滿桂奏言眾寡懸殊,未可輕戰。偏這明廷的太監,日日慫恿崇禎帝,催令速戰。是滿桂催命符。崇禎帝既誅魏閹,如何尚用奄寺?令人難解。滿桂只得督領兵官孫祖壽等,出城三里,與滿軍搏戰。這場廝殺,與申甫出戰,全然不同,兵對兵、將對將,賭個你死我活,自早晨起,竟殺得天昏地黑。敘滿桂處亦是不苟。滿洲太宗見部隊戰明軍不下,想了一計,令侍衛改作明裝,就夜黑時混入明軍隊裡。滿桂不防,誤作城內援兵,不料這偽明軍專殺真明軍,一陣騷擾,明軍大亂。可憐這臨陣慣戰的滿桂,竟死於亂軍之中。滿桂又死,明其危矣。滿軍大獲勝仗,個個想踴躍登城,不意太宗竟下令退軍,弄得眾貝勒都疑惑起來。小子且停一停筆,先謅成一詩,以紀其事云:
大好京畿付劫灰,強胡飽掠馬方回,
誰雲明社非清覆,內訌都從外侮來。
畢竟滿洲太宗何故退軍,請到下回交代。
袁崇煥殺毛文龍,後人多議其專擅,愚意不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有利於國,專之可也。況崇禎帝固許其便宜行事乎!惟文龍被殺,部下多投奔滿洲,甘為虎倀,繞道入塞,不得謂非崇煥疏忽之咎。然勤王詔下,即兼程前進,忠勇若此,而崇禎帝多疑好猜,竟信閹豎之讒,誤墮敵人之計,崇煥下獄,滿桂陣亡,明之不亡亦僅矣。讀此回令人嗟嘆不置。
第八回 明守將獻城賣友 清太宗獲璽稱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