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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以為仙筆,非也。又表弟安中寬,昔隨木商出古北口,因訪友至古爾板蘇巴爾漢俗稱三座塔,即唐之營州,遼之興中府也。居停主人云,山家嘗捕得一鹿,方縛就澗邊屠割,忽繩寸寸斷,蹶然逸去。遙見對山一戴笠人,似舉手指畫,疑其以術禁制之。
是山陡立,古無人蹤,或者其仙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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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師何勵庵先生諱琇,雍正癸丑進士,官至宗人府主事,宦途坎坷,貧病以終,著有樵香小記,多考證經史疑義,今著錄四庫全書中。為詩頗喜陸放翁,一日作懷詩曰:冷署蕭條早放衙,閒官風味似山家,偶來舊友尋棋局,絶少餘錢落畫叉,淺碧好儲消夏酒,嫣紅已到殿春花,鏡中頻看頭如雪,愛惜流光倍有加。為余書於扇上,姚安公見之沉吟曰:何摧抑哀怨乃爾,神志已頽乎?果以是年夏秋間謝世。古云詩讖,理或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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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鹿泉前輩言,呂城,吳呂蒙所築也,夾河兩岸,有二土神祠,其一為唐汾陽王郭子儀,已不可解;其一為袁紹部將顏良,更不省其所自來。土人祈禱,頗為靈應,所屬境周十五里,不許置一關帝祠,置則為禍。有一縣令不信,值顏祠社會,親往觀之,故令伶人演三國志雜劇,狂風忽起,卷蘆棚苫蓋至空中,鬥擲而下。伶人有死者,所屬十五里內,瘟疫大作,人畜死亡,令亦大病幾殆。
余謂兩軍相敵,各為其主,此勝彼敗,勢不併存,此以公義殺人,非以私恨殺人也。其間以智勇之略,敗於意外者,其數在天,不得而尤人;以駑下之才,敗於勝己者,其過在己,亦不得而尤人。張睢陽厲鬼殺賊,以社稷安危,爭是一郡,是為君國而然,非為一己而然也。使功成事定之後,歿于戰陣者,皆挾以為仇,則古來名將,無不為鬼所殛矣,有是理乎?且顏良受殲已久,越一二千年,曾無靈響,何忽今日而為神,何乎今日而報怨?揆以天理,殆必不然,是蓋廟祝師巫,造為詭語,山妖水怪,因民所熒惑而依砶之。
劉敬叔異苑曰:丹陽縣有袁雙廟,真第四子也,真為桓宣武誅,便失所在,太元中形見于丹陽,求立廟,未即就功,大有虎災,被害之家輒夢雙至,催功甚急。百姓立祠,於是猛暴用息。常以二月晦,鼓舞祈祠,其日恆風雨。至元嘉五年,設奠訖,村人邱都于廟後見一物,人面鼉身,葛巾,七孔端正而有酒氣,未知為雙之神,為是物憑也。
余謂來必風雨,其為水怪無疑。然則是事古有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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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氏張公夢征言亦字尚文,諱景說。滄州吳家莊東一小庵,歲久無僧,恆為往來憩息地,有月作人,每于庵前遇一人,招之坐談,頗相投契,漸與赴市沽飲,情益款洽。偶詢其鄉貫居址,其人愧謝曰:與君交厚,不敢欺,實此庵中老狐也。月作人亦不怖畏,來往如初。
一是復遇,挈鳥銃相授曰:余狎一婦,余弟亦私與狎,是盜嫂也。禁之不止,毆之則餘力不敵,憤不可忍,將今夜伺之於路歧,與決生死,聞君善用銃,俟交鬥時,乞發以擊彼,感且不朽。月明如晝,君望之易辨也。月作人諾之,即所指處伏草間,既而私念曰,其弟無禮,誠當死,然究所媚之外婦,彼自有夫,非嫂也,骨肉之間,宜善處置,必致之死,不太忍乎?彼兄弟猶如此,吾時與往來,倘有睚眥,慮且及我矣。
因乘其糾結不解,發一銃而兩殺之。棠棣之詩曰:兄弟鬩于牆,外御其侮,家庭交瞭,未有不歸於兩傷者。舅氏恆舉此事為子敕戒。蓋是人負兩狐歸,嘗目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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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庖楊媼言,其鄉某甲,將死囑其婦曰:我生無餘貲,身後汝母子必凍餓,四世單傳,存此幼子,今與汝約,不拘何人,能為我撫孤則嫁之,亦不限服制月日食,盡則行。囑訖,閉目不更言,惟呻吟待盡,越半日,乃絶。有某乙聞其有色,遣媒妁請如約,婦雖許婚,以尚足自活,不忍行,數月後不能舉火,乃成禮。合卺之夜,已滅燭就枕,忽聞窗外嘆息聲,婦識其聲,盤知為故夫之魂,隔窗嗚咽語之曰:君有遺言,非我私嫁,今夕之事,于勢不得不然,君何以為祟。
魂亦嗚咽曰:吾自來視兒,非來祟汝,因聞汝啜泣卸妝,念貧故,使汝至于此,心脾動,不覺喟然耳。某乙悸甚,急披衣起曰:自今以往,所不視君子如子者,有如日。靈語遂寂。後某乙耽玩艷妻,足不出戶,而婦恆惘惘如有失,某乙倍愛其子以媚之,乃稍稍笑語。
七八載後,某乙病死,無子,亦別無親屬,婦據其貲,延師教子,竟得游泮。又為納婦,生兩孫,至婦年四十餘,忽夢故夫曰:我自隨汝來,未曾離此,因吾子事事得所,汝雖日與彼狎昵,而唸唸不忘我,燈前月下,背人彈淚,我皆見之,故不欲稍露形聲,驚爾母子,今彼已轉輪,汝壽亦盡,餘情未斷,當隨我同歸也。數日果微疾,以夢告其子,不肯服藥,荏苒遂卒。其子奉棺合葬于故夫,從其志也。
程子謂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是誠千古之正理。然為一身言之耳。此婦甘辱一身,以延宗祀,所全者大,似又當別論矣。楊媼能舉其姓氏裡居,以碎璧歸趙,究非完美,隱而不書,閔其遇悲其志,為賢者諱也。
又吾鄉有再醮故夫之三從表弟者,兩家所居,距一牛鳴地,嫁後乃以親串禮回視其姑,三數日必一來問起居,且時有贍助。姑賴以活。歿後,出貲斂葬,歲恆遣人祀其墓。又京師一婦少寡,雖頗有姿首,而鍼黹烹飪,皆非所能,乃謀于翁姑,偽稱其女,鬻為宦家妾,竟養翁姑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