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呷了一小口茶,說到:「正如我們所預料的那樣,小皇上終於沉不住氣了,他已經吹起衝鋒的號角,現在就要看我們如何對敵了。」說完,命人拿出皇上的詔書,讓尚之信和耿精忠傳看。
「二位賢侄有何高見,不妨說出來共同商磋。」吳三桂問道。
耿精忠憂心忡忡他說道:「皇上下詔令我們入覲,這決不是偶然,而是別有用心,我說還是不去為妙,小心為上。」
吳三桂聽著,不禁微笑道:「若我們不去,小皇帝趁機捏造罪名,大舉伐我,陷我于不利地位,不好。」
「你看怎麼辦才是萬全之策?」耿精忠用手肘捅了捅迷醉歌舞,對談話內容有點心不在焉的尚之信。
「不用擔心,”尚之信咧嘴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有世伯擋着,咱弟兄就不用瞎操這份心了。」
看到二人面露不信任的表情,尚之信接着道,「這次進京,不能不去,但也不能全去。」
「此謂何意?」吳三桂,鄭重其事地問道。
「不去沒有理由,這樣就會使康熙抓住我們的把柄,進而出師有名;全去則危,弄不好,一個鴻門宴就把我們連鍋燴,進而全盤皆輸。但這並不是說我們沒有萬全之策,從目前情況來看,靖南王和父王可北京入覲;世伯卻不可以去。世伯資深望重,不去皇帝也是乾瞪眼,只要世伯不入京,小皇帝就不敢動手發難,父王與世兄入京則會平安無恙。」
「言之有理。」
吳三桂不由自主地拍了拍尚之信的肩頭,喜悅之色溢於言表,「想不到賢侄竟有如此高招,真可謂英雄出少年!哈哈!”隨即吳三桂站起身來,大聲吩咐手下道:“馬上起奏摺報,就照尚世侄說的意思辦。」
吳三桂終於拍板決定了。
大計已定,心情舒暢,吳三桂笑着對耿尚二人說道:「你們不是挺欣賞我這裡的輕歌妙舞嗎?那就請再觀賞一下苗女五姊妹的精彩節目吧!」
話音剛落,只見列翠軒東廂房的簾攏一挑,走進來五個亭亭玉立的妙齡少女,她們懷抱琵琶,身佩珠翠,蓮步輕移隨仙樂翩翩起舞。其中有兩位名叫陳翠、阿絹的尤為引人注目。她們粉黛淡施,蛾眉輕掃,雙目生輝,明眸傳情,滿身珠光寶氣,更是艷光射人。
耿、尚兩位王爺簡直看獃了。尚之信手托下巴,凝神注目,沒有喝酒,卻已經醉了,不禁擊節稱讚道:「老世伯好艷福!」
「哪裡話,此乃杭州知府前天專門送來孝敬我的……”吳三桂不禁臉上一紅,他早已對阿翠、阿絹領教過了。儘管後宮侍妾不下千人,比清朝皇帝還要多出幾十倍,但她們來到山上,一下子便技壓群芳,他本想要阿翠、阿娟做妾,但剛剛開口便被脹夫人迎臉一口唾沫,罵得狗血淋頭,既然如此,還不如做個人情,想到此,吳三桂笑謂耿精忠、尚之通道:“但老夫老矣,消受不起,既然二位賢侄如此欣賞,那就不妨拿了去。俗話說『寶劍佩武士,紅粉贈佳人』嗎?哈哈!」
「阿翠、阿娟好好侍候兩位王爺!」吳三桂一面命人演奏,一面環視一下,四周閒雜人等全都會意,知趣地悄悄退出。
剎那間,清冽沁脾的琵琶聲如冷泉滴水般劃空而起,列翠軒沉浸在一派仙樂之中。
阿翠靠在尚之信的肩上,小聲唱道:
哄我自家日日受孤單,你可給人家夜夜做心肝……
「好!”她剛開口唱了兩句,尚之信便脫口讚了一聲,打斷了阿翠的聲音:“你慢一點,我來想想,這該是閨中少婦,怨責她那浪子丈夫的話。倒有點意思,你再往下唱!」
這一說,阿翠的勁兒來了,她斜偎在尚之信身上,把手絹繞着手食指,衝著尚之通道一句白口:「強人呀!」接着便雨打芭蕉似地,一口氣唱道:
只說我不好,只說我不賢!不看你那般;只看你這般,不打罵你就上天——!
接着便是眼一瞪,惡狠狠罵一聲:「強人呀!」卻又忍不住噗哧一聲笑;隨後便又飛媚眼,又害羞地帶著鼻音哼道:
你那床上吱吱呀呀,好不喜歡。
她那發膩的聲音,妖艷入骨的眼波和笑靨,攪得尚之信意亂魂飛,順手輕輕一拉,使的勁並不怎麼大,阿翠卻就勢一歪身的倒在了他的懷裡,隨即被緊緊地摟住。
阿翠佯裝嬌嗔,舉着杯說:「大人喝一杯。」
尚之信欣然接受,他把一小杯燒刀子灌入口中,那燒刀子入喉火辣辣一條綫,直貫丹田,他覺得渾身燥熱,便即解開胸前的扣子。
「當心受涼!」阿翠說著,便伸手到他胸前——她原意是替他掩復衣襟,不知怎麼,競伸手插入到他的衣服下面,並一下子抱住了他,她把臉俯在他的胸前。
她頭上的髮香和花香受了熱氣的蒸散,一陣直衝鼻孔,越發蕩人心魄,他便也把她摟得更緊……
另一邊卻見耿精忠和阿娟兩人也正打得火熱,兩條半裸的身體早已如蛇般絞纏在一起……
外面鬆濤陣陣,裡面柔情似水,慾火的烈焰爆發出輕桃放蕩的笑聲伴隨着徹夜不眠的燈光,迴蕩在列翠軒,久久不息……
為拉攏收買人才,接納黨羽,吳三桂從不吝借金錢美女,這也許就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心甘情願、死心踏地為其賣命,從而使其能夠成為三藩之首的一個重要原因。
京城。康熙接到吳三桂的奏摺,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奏摺上的大意是這樣的:平西王吳三桂年邁力衰,近來又偶染疾病,病殘之軀不堪山水顛沛之勞累,不能入京面君,請皇上恕罪。特由其子吳應熊在京代父受旨。
也就是說:吳三桂不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