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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演義 - 197 / 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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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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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7頁

朗讀:

廣獨拚死百戰,未沐侯封。嘗與術士王朔談及,朔問廣有無濫殺情事?廣沈吟半晌,方答說道:「我從前為隴西太守,嘗誘殺降羌八百餘人,至今尚覺追悔,莫非為了此事,有傷陰騭麼?」王朔道:「禍莫大於殺已降,將軍不得封侯,確是為此。」就是殺霸陵尉亦屬不合。廣嘆息不已。

至是竟剄身絶域,裹尸南歸。有子三人,長名當戶,次名椒,又次名敢,皆為郎官。當戶蚤死,椒出為代郡太守,亦先廣病歿,獨敢方從驃騎將軍霍去病,出發代郡。見前回。


  

去病出塞二千餘裡,與匈奴左賢王相遇,交戰數次,統得勝仗,擒住屯頭王韓王等三人,及虜將虜官等八十三人,俘獲無算。左賢王遁去,遂封狼居胥山,禪姑衍山,登臨瀚海,乃班師回朝。武帝大悅,復增封去病食邑五千八百戶,李敢亦加封關內侯,食邑二百戶。衛青功不及去病,未得益封,惟特置大司馬官職,令青與去病二人兼任。

趙食其失道當斬,贖為庶人。這次大舉兩軍,殺獲胡虜,共計得八九萬名,漢軍亦傷亡數萬,喪失馬匹至十萬有餘。功不補患。

惟伊稚斜單于倉皇奔竄,與眾相失,右谷蠡王還道單于陣亡,自立為單于,招收散卒。及伊稚斜單于歸來,方讓還主位,仍為右谷蠡王,單于經此大創,徙居漠北,自是漠南無王庭。趙信勸單于休戰言和,遣使至漢,重議和親。武帝令群臣集議,或可或否,聚訟不休。

丞相長史任敞道:「匈奴方為我軍破敗,正可使為外臣,怎得與我朝敵體言和?」武帝稱善,因即令敞偕同胡使,北往匈奴。好數月不聞覆命,想是由敞唐突單于,因被拘留。武帝未免懷憂,臨朝時輒提及和親利弊。博士狄山,卻主張和親。

武帝未以為然,轉問御史大夫張湯。湯窺知武帝微意,因答說道:「愚儒無知,何足聽信!」狄山也不肯讓步,便介面道:「臣原是甚愚,尚不失為愚忠;若御史大夫張湯,乃是詐忠!」雖是快語,但言之無益,徒然取死。武帝方寵任張湯,聽狄山言,不禁作色道:「我使汝出守一郡,能勿使胡虜入寇麼?」狄山答言不能。武帝又問他能任一縣否?山又自言未能。

至武帝問居一障,即亭障。山不好再辭,只得答了一個能字。武帝便遣山往邊,居守一障。才閲一月,山竟暴斃,頭顱都不知去向。

時人統言為匈奴所殺,其實是一種疑案,無從證明。不白之冤。朝臣見狄山枉送性命,當然戒懼,何人再敢多嘴,復說和親?但漢兵瘡痍未復,馬亦缺乏,亦不能再擊匈奴。只驃騎將軍霍去病,聞望日隆,所受祿秩,幾與大將軍衛青相埒,青卻自甘恬退,主寵亦因此漸衰。

就是故人門下,亦往往去衛事霍,惟滎陽人任安,隨青不去。

既而丞相李蔡,坐盜孝景帝園田,下獄論罪,蔡惶恐自殺。從子李敢,即李廣少子,見父與從叔,並皆慘死,更覺銜哀。他自受封關內侯後,由武帝令襲父爵,得為郎中令。自思父死非罪,常欲報仇。

及李蔡自殺,越激動一腔熱憤,遂往見大將軍衛青,問及乃父致死原由。兩下稍有齟齬,敢即出拳相餉,向衛青面上擊去。青連忙閃避,額上已略略受傷。嗣經青左右搶護,扯開李敢,敢憤憤而去。

敢固敢為,惜太敢死!青卻不動怒,但在家中調養,用藥敷治,數日即愈,並不與外人說知。偏霍去病是青外甥,往來青家,得悉此事,記在胸中。

既而武帝至甘泉宮遊獵,去病從行,敢亦相隨,正在馳逐野獸的時候,去病覷敢無備,藉著射獸為名,竟向敢猛力射去,不偏不倚,正中要害,立即斃命。當有人報知武帝,武帝還左袒去病,只說敢被鹿觸斃,並非去病射死。專制君主,無人敢違,只好替敢拔出箭鏃,舁還敢家,交他殮葬,便即了事。天道有知,巧為報復,不到一年,去病竟致病死。


  

武帝大加悲悼,賜謚景桓侯,並在茂陵旁賜葬,特築高塚,使象祁連山。令去病子嬗襲封。嬗之子侯,亦為武帝所愛,任官奉車都尉,後至從禪泰山,在道病歿。父子俱當壯年逝世,嬗且無嗣,終絶侯封。

好殺人者,往往無後。

御史大夫張湯,因李蔡已死,滿望自己得升相位,偏武帝不使為相,另命太子少傅莊青翟繼蔡後任。湯以青翟直受不辭,未嘗相讓,遂陰與青翟有嫌,意欲設法搆陷,只因一時無可下手,權且耐心待着。會因湯所擬鑄錢,質輕價重,容易偽造,奸商各思牟利,往往犯法私鑄。有司雖奏請改造五銖錢,但私鑄仍然不絶,楚地一帶,私錢尤多,武帝特召故內史汲黯入朝,拜為淮陽太守,使治楚民,黯固辭不獲,乃入見武帝道:「臣已衰朽,自以為將填溝壑,不能再見陛下,偏蒙陛下垂恩,重賜錄用。

臣實多病,不堪出任郡治,情願乞為中郎,出入禁闥,補闕拾遺,或尚得少貢愚忱,效忠萬一。」武帝笑說道:「君果薄視淮陽麼?我不久便當召君。現因淮陽吏民,兩不相安,所以借重君名,前去臥治呢。」黯只好應命,謝別出朝。

當有一班故友,前來餞行,黯不過虛與周旋。惟見大行李息,也曾到來,不覺觸着一樁心事,惟因大眾在座,不便與言。待息去後,特往息家回拜,屏人與語道:「黯被徙外郡,不得預議朝政,但思御史大夫張湯,內懷奸詐,欺君罔上,外挾賊吏,結黨為非,公位列九卿,若不早為揭發,一旦湯敗,恐公亦不免同罪了!」卻是個有心人。息本是個模棱人物,怎敢出頭劾湯?不過表面上樂得承認,說了一聲領教,便算敷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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