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辛擬太白,以蘇擬少陵,尚屬閏統。竹山、竹屋、梅溪、碧山、夢窗、草窗,則似中唐退之、香山、昌谷、玉溪之各臻其極。晚唐之詩,未可厚非。
《詞學整合》卷一《詞塵》錄李易安論詞云:「易安居士言:詩文分平仄,而歌詞分五音,又分五聲,又分音律,又分清濁。……」詒按:後之填詞,韻有上、去通押者,而無平、仄同押者,雖與曲有別,究與律無關也。
同上卷四
按:《詞塵》乃方成培之《香研居詞塵》。
馮煦
[論易安詞]金石遺文迥出塵,一編《漱玉》亦清新。玉簫聲斷人何處,合與南唐作替人。
《古今詞辯》繆荃孫
唐白居易書《楞嚴經》一百幅,三百九十七行,唐箋楷書,系第九卷後半卷。趙明誠跋云:「淄川邢□氏之村,丘地平彌,水林晶淯,牆麓磽確布錯,疑有隱君子居焉。問之,茲一村皆邢姓,而邢君有嘉,故潭長,好禮,遂造其廬。院中繁花正發。
主人出接,不厭余為茲州守,而重余有素心之馨也。夏首後相經過,遂出樂天所書《楞嚴經》相示。因上馬疾驅歸,與細君共賞。時已二鼓下矣。
酒渴甚,烹小龍團,相對展玩,狂喜不支,兩見燭跋,猶不欲寐,便下筆為之記。趙明誠。」前後有紹興璽,末幅止角上半印,存「禦府」二字。後有「寶慶改元花朝後三日重裝于寶易樓,遜志題」。
此冊想見趙德夫夫婦相賞之樂。自序云:「靖康丙午,侯守淄川。」當跋于此時,固俞理初未見者。
《雲自在龕隨筆》卷二[《金石錄》跋]趙氏《金石錄》,宋本止存十捲,國初為嘉興馮硯祥所得,刻一印曰「《金石錄》十捲人家」,帖尾書頭,往往鈐用,傳之藝苑,以為美談。後流轉于江玉屏、阮文達、韓小亭,最後歸潘文勤公鄭盫。文勤師嘗出以相視,推為天壤間驚人秘笈。今尚在仲午比部所。
至舊鈔不乏流傳之本,大半出於明葉文莊所藏。至刻本向推雅雨堂盧校為最精,而三長物齋等刻,不足道矣。一日二楞觀察手一編示余,鈔手極舊,書籤題雲「津逮秘書」。人皆驚訝其不符。
余笑而應之曰:不觀津逮秘書目第六集,《金石錄》未刊,即此書也。首有劉跂序、明誠自序,後有郴易安後序、開禧趙不譾跋、明葉仲盛跋、歸有光跋。跳行空格,均據宋本。其間黏簽甚多,大半據盧本以校本書之誤,間有兩通之字,亦備列焉。
爰借吾友章碩卿大令令校宋十捲本,並自藏明鈔校本,成札記一卷。雖未能全見宋刻,然似可與雅雨堂本相頡頏矣。光緒乙巳清明後六日,江陰繆荃孫。
仁和朱氏刊本《金石錄》易安墨竹、淑真畫菊,並見記載。屬在閨幨,易於名世。故下至馬守真、薛素素,亦分片席。然安知無飾粉黛于壯士,蒙衣袂于婦人者?過而存之,寧不為翠袖紅裙匿笑地下!
《雲自在龕隨筆》卷二引《過王樓書畫記》黃蓼園
[《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按:一問極有情,答以「依舊」,答得極澹,跌出「知否」二句來。而「綠肥紅瘦」,無限淒婉,卻又妙在含蓄。短幅中藏無數曲折,自是聖于詞者。
《蓼園詞選》[《鷓鴣天》「枝上流鶯和淚聞」]孤臣思婦,同難為情。「雨打梨花」句,含蓄得妙,超詣也。
同上按:《蓼園詞選》中此《鷓鴣天》署秦觀作,故有「孤臣思婦」等語。
[《青玉案》「一年春事都來幾」]按:此詞不過有不得已心事,托而思歸耳。「一年」二句,言年光已去也。「綠暗」四句言時芳非不可玩,而自己心緒憔悴也。所以憔悴,以不見家山桃李,苦欲思歸耳。
大意如此。但永叔亦非近於思歸者,亦有所不得已者在耶,當於言外領之。
同上按:《蓼園詞選》中此《青玉案》署歐陽修作,故有「永叔亦非迫于思歸」等語。
[《念奴嬌》「蕭條庭院」]只寫心緒落漠,過寒食更難遣耳。陡然而起,便爾深邃。至前闋雲「重門須閉」,後闋雲「不許不起」,一開一合,情各戛戛生新。起處雨,結句晴,局法渾成。
同上謝章鋌
論曰:……若夫學士「微雲」,郎中「三影」,尚書「紅杏」之篇,處士「春草」之什。柳屯田「曉風殘月」,文潔而體清;李易安「落日」「暮雲」,慮周而藻密。綜述性靈,敷寫氣象,蓋駸駸乎大雅之林矣。
《賭棋山莊集》詞話卷三按:「學士微雲」,指秦觀《滿庭芳》詞「山抹微雲」;「郎中三影」,指張先《天仙子》詞「雲破月來花弄影」;「尚書紅杏」,指宋祁《玉樓春》詞「紅杏枝頭春意閙」;「處士春草」,指林逋《點絳唇》詞「金谷年年」;「曉風殘月」,指柳永《雨霖鈴》詞「楊柳岸曉風殘月」。
興公謂易安未嘗改嫁,以為易安作《金石錄後序》在紹興二年,年五十有二,老矣。清獻公之婦,清獻應為清憲。王阮亭《分甘余話》曰:《閒中今古錄》論李易安晚節改適,雲翁則清獻,為時名臣。……而挺之謚清憲,故致此舛訛耳。
郡守之妻,必無更嫁之理。持論精審,足為緊媛洗冤。
同上,詞話卷七按:興公,明人徐■〈火勃〉字。
樊增祥
[題李易安遺像並序]丁巳小春,武進徐君養吾以所藏易安居士小像見示,徵題。道光庚戌周二南詩跋謂:趙明誠籍諸城而居于青。此圖設色古雅,或即當時原本,不知何年貯以竹筒,藏於諸城縣署。後為邑紳某所得,今又轉入濟南裴玉樵家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