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他的背上出了些冷汗。他站了起來,連續深呼吸以鎮定自已的情緒。又走進櫥房打開了一角的喝酒處。廚房很亂,打開冰箱,看見裡面多是罐頭類。他拿了一根掛在那裡的意大利風味的香腸。回到了起居室。
香腸差不多有一磅重,朝倉用小刀切著這又硬又幹的香腸往嘴裡送著。用餘下的蘇格蘭威士忌潤著喉嚨,香腸內滿是粗大的胡椒顆粒,肉很肥,泛著一層霜花,用不著看商標,光憑舌頭就能鑑別出這是正宗的意大利產的香腸。
吃完香腸,喝過威士忌,朝倉覺得身體里的能量又恢復了。他放鬆身子,躺進睡椅,那不期而至的睡意已經開始麻痹朝倉了。他用右手從后褲袋裡拔出「 P P K」。放進用作枕頭的軟靠墊下面,突然走廊裡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正慢慢地向朝倉所在的房間迫近。朝倉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一骨碌滾到睡椅的對面。接著是鑰匙插在鎖孔里轉動的聲音,只見金子揹著光走了進來。
「在嗎?把電燈打開吧。」金子對朝倉道。
朝倉把「 P P K」插進口袋站了起來,按了墻上的開關,柔和的燈光立即把房間整個地照亮了。
「我以為你不在了呢!你真謹慎。」金子關上門,生硬地笑著。
「我還以為警官跟來了呢!」朝倉故作很膽怯的樣子道。
「警官那方面沒問題,剛才聽到車上收音機的臨時新聞說,你放了火的那家全燒光了,屍體已經燒焦了,無法辨認面目了。」金子坐到睡椅對面的扶手椅上,只見這時金子拉了拉褲腰。大概褲后袋裡裝著什麼吧?他想。
「你見到總經理了嗎?」朝倉問。
「就是這個事兒。總經理也說要直接從你口裡聽聽這次情況經過,他現在就要去伊豆山的別墅了,叫我們後面跟著去。總經理說要是你被人看見就不妙了。」金子道。
「什麼時候出發?」
「考慮到出租汽車不太合適,所以叫了輛公司的車,要是你的身體允許的話,現在就可以出發了。」金子抬頭看了看朝倉。
「當然可以。只是出發前請給我來一杯熱咖啡。」朝倉回答道。
「好的。你累了請別動,讓我來吧。」
金子站了起來,努力使背部不正面朝向朝倉,側著身子走向了廚房。
朝倉也站了起來,攝手攝腳地走近廚房。金子把咖啡壺稍稍傾斜著放在爐上,朝倉看出那右邊口襲上鼓鼓囊囊的東西像是手槍。
「廁所在哪兒?」朝倉問道,此時金子剛想轉過頭來。
金子吃驚地站直了身,咖啡壺差點被碰倒。「咳,嚇了我一跳。諾,就在那兒。」
金子喘息未定指著廚房左邊的一扇門。
「對不起!」朝倉朝那個門走去。
等朝倉回到起居室的睡椅上四五分鐘后,金子才把咖啡放在大杯子里端了進來。他的手輕輕地顫抖著似乎有些心虛。
咖啡很苦,朝倉喝了一半后,站起來說道:「那麼,差不多可以動身了。」
「請稍等下。」金子把喝剩的咖啡端進廚房。一會兒傳來了洗杯子的聲音,大概他在洗掉我的指紋吧,朝倉想著苦笑了一下。
「我先出去,等我打開了右邊的太平梯。你就從那兒下去,下面有一輛黑色轎車等著你,就停在後街口30米左右的地方,我在裡邊等你。請鎖好門,別忘了把鑰匙放回原處。」金子道。
「知道了。」
「那麼5分鐘后再出來吧。」金子說完便消失在走廊裡了。
朝倉環視起居室,看了看這房間里有沒有跟剛才金子屁股袋裡放著的同樣大小和份量的東西。
憑朝倉直覺,金子袋裡放著的手槍,就是剛才朝倉還給他的那把38毫米口徑新東洋工業公司特製的自動手槍。
沒發現有什麼異物。朝倉突然想起剛才進廁所時。看見一個菲利浦公司造的很大的電動剃鬚刀放在洗臉架上。於是他穿過廚房走進了洗臉間。
洗臉架上,金子像花花公子似的放滿了許許多多的髮油、雪花膏之類。朝倉檢起那個剃鬚刀放進了自己的褲子后口袋裡。他在外面摸了摸,粗粗的感覺,人們十有八九會誤以為是手槍的。
朝倉走出房間,鎖上了門。並按吩咐把鑰匙仍舊放回到盆景底下。
走到走廊左側,轉了一下盡頭處的太平門的把手。金屬製的太平門發著鈍聲,吱吱地開了。
太平樓梯的油漆還沒有剝落。朝倉躡手躡腳地從易發出聲音的會屬樓梯下去。
到地面,就從院子里穿到后街。只見有個鍍成鉻色像個大的鐵箱似的奇形怪狀的東西堵住了二分之一以上的路,使本來就很窄的路更顯得窄了。原來這就是昭和63年盛行的5陽型加拉庫家用汽車。
這種東西有刁扇門,朝倉一走近車子後座的右門就開了,金子向朝倉招著手。朝倉覺得坐在左邊方向盤邊的人有點面熟,原來他就是總經理的秘書之一富田。
朝倉低著頭鉆進了右門,金子把身體挪向左邊座位,騰出右邊的座位讓給朝倉。
這個位子對自己比校有利,朝倉暗想。跟金子並排坐著,自己的手就很容易夠到金子的褲后袋,而且還可以輕而易舉地捉住對方的右手腕。要是我。那是絕不會讓對手坐在自己右側的。
「好出發。目的地知道了嗎?」金子命令駕駛席上的富田時。眼睛閉起。眼皮兒不住地顫動著。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