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沼站在窗前,也看清了確實是條中等個子的日本狗。狗立在大門口擺動著身子。乾博子打開了門,狗敏捷地竄了進來。狗進了大廳后又擺動了幾下身子,甩幹了身上的水珠,完后又轉過頭來舔著自己的身子。
「這是哪來的狗啊?」不知什麼時侯,大夥圍住了狗。
內藤幸一也過來了,看到狗后馬上退到後邊,眼裡明顯地流露著恐怖。他站在後邊凝視著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神現出迷惑的,或是見到了幽靈似的暗淡。他像怕被狗發現似的,挪動著慢慢退出,最後從大廳消失了。
「這位主人好像有病。」島崎貼著涸沼的耳朵悄悄地說。
「你們說,狗的主人會不會遇難了?」乾博子找來一塊抹布給狗擦拭著身上的雨水,看來她很喜歡狗。
「我看很有可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主人大概就在附近,要不去找找……」島崎想不能置之不管,狗的主人可能和狗一起來到這附近的什麼地方,體力不支而倒下了。如果不是這樣,狗怎麼會在這種天氣獨自跑到這兒來呢?
島崎看了看涸沼。涸沼點了點頭表示應允。
「能不能麻煩你們一趟?」島崎又問松本重治。
「誰能證實就在附近呢?再說,這條狗說不定根本就沒有主人。」松本拒絕了。
「不對,這不是野狗,你看這不是有狗環嗎!明明是餵養的狗。」乾博子抗議了。
「不行,我太累了。」松本躲開了。
「快看,又有人來了。」女大學生正宗思叫起來了。
一個人影緩緩地走過來。雨霧把人影浮作白色的形狀。周圍漆黑一片,人影慢慢來到門口,是一位老人,肩上斜挎著一支長槍。
老人進了門。狗看到老人後馬上跳過去,在老人腳邊一陣歡跳。
「我是大河原的武田安造。」安造對大家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又說,「我是個打獵的。」
內藤節子又來到門口,招呼安造老人去洗溫泉水。
「太好啦,你的主人找來了!過來,跟我到那邊去。」乾博子歡快地撫摸著狗,讓狗跟她一起去大廳。
武田安造還在洗澡的功夫,又來了兩撥人。
一對是說利用蜜月旅行來登山的井上五郎和井上薰夫婦。倆人都有二十七八的年紀,他們幾乎是精疲力竭地爬著找到了鹿澤莊。
緊跟在他們後面,又來了一個高個子男人。他自稱大伴毅,神情冷淡。
全體洗過澡后都集中到大廳。島崎要和大夥一起商量對策,或許還會增加避難者。人數增加后,光靠內藤節子是不行的。內藤幸一自從見到狗后,就躲在房裡不出來。不管節子怎麼勸說,他就是鉆在被子里不動彈。
於是節子找島崎,提出與大家商量一下對策。
「根據天氣預報,大家要做好兩三天不能下山的思想準備。這個療養所正處在關閉前夕,所以剩下的糧食十分有限。另外,我們這麼多人光靠節子一個人忙不過來。我看能不能請你們女人幫忙做做飯……」
「這沒問題,我們幫忙。」乾博子當場應承。
「謝謝,好啦!吃飯的問題就交給你們女人負責。男人們等雨下小些的時候,去維修一下房屋。就是石塊壘起的部分有隨時倒塌的危險。」島崎用目光對大家掃視了一番。幾個男人都沒吱聲,但也沒有拒絕的表示。
這雨怎麼會小下來呢?明顯的越來越猛。兩天內是下不了山嘍。」武田安造插了一句。
「下不了山?」松本重治用驚訝的目光看著武田。
「下游發洪水啦,完全沒有路!」
「我想什麼地方總會……」
「不行啊,所有的路都被沖毀了,連那陡峭的羊腸小道都不見蹤影了。」
「現在要下山,只能從原始森林裡硬往下強行。」
「可是,三天後我還要參加一個重要的審判……」
「要去,沒人拉你!」武田安造閉了嘴。
誰都不再開口,島崎也沉默了。
這些人中間,有兩個人的真實身份叫島崎琢磨不透,涸沼涼介和大伴毅。他們都自稱公司職員,卻叫人難以相信,而且兩人都沉默寡言,臉上透著近乎冷酷的表情,身材高大,連年齡也十分相仿,真像是一對孿生弟兄。在這被暴風雨封鎖的深山溫泉療養所里,現在聚集了八位女性,七位男性,大家都住在一起,島崎不能不擔心會出現什麼事故。
井上五郎有新婚妻子,松本重治是檢察官,島崎和武田安造是二位老人,要出什麼事就可能是涸沼或大伴。這兩個人表面上冷酷,從舉止上看實際上還是有理智的人。
倒不如說松本重治的性格更叫人擔心他會惹出什麼麻煩來。
松本重治正在注意涸沼。
松本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涸沼,但又想不起究竟在哪裡。他為自己想不出來而煩躁。另外,他還反感島崎,憑什麼仗著自己是大學教授就要指手劃腳?當然,他想當頭去當好了,沒啥了不起的,問題是松本自己,再過三天就要公判席捲財政界的特大貪污案了。松本是作為揭露這次貪污案的特搜部檢察官的主任檢察之一。他也可以不出庭,訴訟由公判部檢察官擔任,可是,他們佈置了全體檢察官上陣的態勢,從維護檢察官的名譽上,也必須勝訴。
公判中還將面臨各種情況,他這次抽出短暫的時間來登赤石峰就是爲了求得決戰前的一息閑寂。
如果誤了公判的時間,對他來說將是巨大的打擊。所以他格外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