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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達開一見天皇不取上策,忙進言道:「軍師這個上策,真是一種能知大勢的良謀。陛下若不照準,將來恐致後悔。」天皇聽了,搖頭無語。
石達開便同錢江退出,私下又問錢江道:「軍師方才擬令東王進取汴梁,究是何意?」
錢江低聲道:「東王久后必有二心,他也不肯長守武昌。我的使他去攻琦善,不問勝敗,都於天皇有益。」石達開會意,相與錢江一笑而散。
第二天,天皇卻不先辦軍情大事,單是傳旨冊立徐文艷為后。同時又將吉妃封為東妃,並納陳小鵑為西妃。其他三十餘宮,統統派定妃子居住。
原來這位徐后,現年二十四歲,生得確是萬分美麗,又是一雙天足。她的祖父父親兩代,曾任清朝大官,都被清主問斬,所以這位徐后,對於清主,抱有不共戴天之仇。後來逃難被擄,洪軍中的一班王卿丞相,個個都想染指,不料她卻守身如玉,情願死於刀下,不肯允從。大家無奈,方去獻與天皇。徐文艷起初也還不願,後來天皇許她將來捉到清主,讓她親自斬殺,以泄深仇,她才應允。及至冊立之後,倒也會得獻媚。天王見她渾身上下,真與羊脂無異,因此定出那個散裳。她也要想藉此顯她的顏色,並不反對。其餘妃子,因她是位正宮,又為皇帝所寵,誰敢和她說她不是。
獨有那個陳小鵑西妃,她恃她有大功,又加西妃地位,僅與正宮只差一級,因此不甚把這徐後放在眼內。徐后既系初至,又見陳小鵑的才貌,都很出衆,只得暫時放在肚裡,不與計較。此等暗潮,天皇並未知道。
一混半月,尚未提及發兵之事。那時北王韋昌輝,日日去催天皇,他要率兵赴鄂,以代東王。天王被逼無法,正待允準的時候,忽見狀元劉繼盛,匆匆入奏道:「啟奉陛下,頃得密報,湖北漢陽兩處,同時失守,胡王爺以晃,陣亡漢陽,東王同了蕭三娘等人,狼狽逃出重圍,即日可到。
天皇聽說,不覺大驚失色的說道:「這件事情,我們這位軍師,多少有些誤事,若是依了北王,早率大軍赴鄂,湖北何致失守?胡賢弟何致陣亡?」
天皇正待去召錢江、石達開、韋昌輝、林鳳翔、洪仁發、洪仁達等人,擬開一個御前軍事會議的時候,又據英王陳玉成飭人來京報捷。天皇急將英王的奏摺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是:
天皇陛下,臣英王陳玉成奏為各路清兵圍城其急,業由臣督率將士殺退,乞撥巨款,以獎士卒事:竊臣自守安慶以來,為日雖然無多,確已飽經惡戰。第一次,系江忠源之舊部,現歸向榮節制之鮑超,率兵五營,暗襲安慶東門,血戰數日,始行敗躥而去。第二次,系張國樑率兵六萬,先用火攻,次用水淹,臣又血戰四晝夜,將張軍殺退。第三次,系不知姓名之清官多人,各率兵士三四萬,或六七萬不等,竟將安慶省垣,圍至水泄不通。
窺其用意,擬斷城中糧食。嗣為獬面將軍,率領狼兵,拚命衝破彼軍陣腳,方才同時潰散。臣守此間,先後兩月,大小三十餘戰,陛下嘗無一兵一卒遣來相功。今幸不辱君命,得以保守此座四面無援之孤城,固為陛下之天威所懾,然亦未始非眾將士血搏所致也。可否立撥巨款,以勵軍心,不勝盼禱之至。再者臣之偽眼,本欲壯臣威儀而設,今外間起有一種口號,無不呼臣為四眼狗矣。凡為臣所殺到之處,雖小兒婦女,亦無不識我之四眼狗,且有當面呼臣者。臣得此種奇名,不以為慊,且以為榮,陛下幸勿視為卑鄙之詞,而竊笑之也。傳聞湖北業已失守,東王夫婦,不知下落。忠王李秀成,才堪大用,不比常人。現亦株守九江,並未進展。不知錢軍師,究有萬全之策否?臣違陛下,倏將三月,甚欲人覲,以伸積想。謹奏。
天皇閱畢,總算抵去湖北失守的一半之憂,便將此折,交與劉繼盛、洪大全二人分別辦理。
不料就在此時,天皇忽被殿上的那道夕陽光線,照著兩旁盤有金龍的柱子上,反射他的眼內,以致不能睜開。陡的想起徐后和他一句戲言,早把要開御前軍事會議的那樁問題,丟在腦後,趕忙把手一揮,吩咐眾臣退去,他就回到正宮。一腳跨進房門,忽被兩個宮娥跪地攔阻道:「娘娘現在浴室沐浴,請陛下就在外房稍坐,容婢子去拿娘娘手製的貴重點心送上。」天皇揮手令去,即在外房獨自坐下。
兩個宮娥去了不久,各捧一杯羹湯,匆匆走來跪地獻上。天皇先取一杯在手,見是形似豆腐之物,也不細問,隨意喝上一口。只覺又香又甜,又柔又潤,不但異常鮮美,而且到口即酥,不知究是何物。便笑問頭一個宮娥道:「此是甚麼東西,這般可口。」
頭一個宮娥也微笑的奏答道:「此是羊脂白玉。娘娘用了稍許地骨皮,連同一樣秘製藥料,和玉燉好,即成此味。」
天皇聽說,讚美不置。吃完之後,又向第二個宮娥手上所捧的杯子細細一看,似蓮心,又似米仁,便笑問第二個宮娥道:「這又是甚麼東西呢?」
第二個宮娥也含笑的奏答道:「此是娘娘檢出頂大頂園的珍珠,嵌在豆腐里頭,複用柳木為柴,燉一小時即熟。」天皇失驚道:「如此靡費,豈不糟蹋東西。」
第二個宮娥又奏答道:「娘娘說的,陛下日理萬機,現已近了中年,應該滋補龍體。而且珠子的味道,更勝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