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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秀全聽畢,便朝蕭朝貴說道:「蕭兄既是廣西人,貴省的情形,自然比較我等熟悉,我們此去傳教,有你引路,方便得多了。」
蕭朝貴聽了,連連的謙遜道:「小弟怎敢稱得熟悉,不過生長鄉邦,比較的朋友略略多些罷了。」
洪秀全便將他那宣嬌胞妹喚出,命她見過蕭朝貴,方對蕭朝貴說道:「舍妹生下地來,便喜學武,所以至今並未纏足。我們既要同路去到貴省。因此喚出叩見蕭兄,以後還望蕭兄當她一個小妹子看待,隨時指教。」
洪宣嬌不等她的老兄說完,便對蕭朝貴大大方方的說道:「家兄等人,和朝貴哥哥所幹之事,妹子本極贊成。不過此等大事,必須大家齊心,這就叫做眾擎易舉。將來朝貴哥哥若有所命,妹子雖是赴湯蹈火,決不推託半字。」
蕭朝貴一待洪宣嬌說畢,連連笑著答道:「宣嬌妹子乃是女中豪傑,愚兄一聽說話便知。愚兄也喜舞拳弄棍,往後還得妹子賜教。」
洪宣嬌因見蕭朝貴言語玲瓏,面目俊俏,和她不相上下,從此相待,勝過同胞。
洪秀全瞧見他的妹子和蕭朝貴頗覺投機,倒也高興。即于次日,便與馮雲山、洪仁發、洪仁達、蕭朝貴以及他的妹子,一共六人,急向廣西進發。走在半路,蕭朝貴主張一齊先到桂平,住在他家。大家便也答應了。
原來蕭朝貴的父親,叫做蕭偉臣,原籍廣西武宣。所有一些家產,可惜都被朝貴結交朋友,用得乾乾淨淨。朝貴一等父親去世,就將妻子卓氏,妹子蕭三娘,帶到桂平,投靠往日所交的朋友,索性就在桂平住下。
後來他的朋友漸漸走散,他也只好再到廣東別尋朋友。到了廣州正遇鴉片案子發生,林制臺被拿進京。他見滿洲皇帝如此薄待忠臣,於是更加引起他的革命思潮。嗣又聽人說起,前督幕友錢江,是位奇人,因此前去探監;竟由錢江將他介紹于馮洪等人。
此次同了洪氏一行人等,回到桂平,所以主張大家住在他的家中,以便朝夕相見,商量大事。不料一到他的門口,只見雙門緊閉,他的妻子、妹子,一齊不知去向,連忙去問鄰居,方始知道卓氏姑嫂兩個,因為沒有澆裹,一同暫回武宣原籍去了。他既知道卓氏姑嫂兩個的去向,把心放下,就把鐵鎖扭去,邀請大家入內。大家休歇一天,馮雲山主張去另租所房屋,好作教堂。
朝貴慌忙阻止道:「這又何必,此屋本是租的,內人、舍妹等等,又不在此,儘可改作教堂之用。」
洪秀全聽了,喜不自勝。洪宣嬌也極樂意。等得已把房屋改為教堂樣式,洪秀全便逐日的傳起教來。
宣嬌無所事事,只去和朝貴兩個談談武藝,比比刀槍。
有一天,朝貴又和宣嬌兩個在那園中比劍,二人比得難解難分之際,朝貴偶一不慎,竟將宣嬌的膝蓋砍上一劍。宣嬌一時禁不起痛楚,頓時喊出一聲哎唷起來。朝貴嚇得慌忙丟去手上之劍伏在地上,先用手柔,繼用口吮。及至惡血吮出,宣嬌方才止痛,一面也把短劍丟至一邊,一面便教朝貴扶她去到一塊大石之上,並排坐下。陡將她的一張粉頰一紅,望了一望朝貴,忽又低下頭去,以手拈她的衣角,半響無語。
朝貴一見宣嬌這般狀態,不免把他的心絃震盪起來。於是低了聲音,問著宣嬌道:「我的好妹子,愚兄和你兩個,本已情勝同胞。方纔的一個失手,原是無心,妹子難道竟因此事怪著愚兄不成么?」
宣嬌見問,方始慢慢的抬起頭來,重又瞟上朝貴一眼,疾又縮回視線,仍去弄著她的衣角低聲答道:「妹子嘗觀古代小說,每見一位千金小姐,因她肉體,無意之中,偶被一位公子看見了去,她就終身不字,後來乃成姻緣。今天妹子膝蓋,已被哥哥吮了半天,當時妹子因為痛得厲害,不及拒絕,此時想想,甚覺赧然。妹子尚未字人,家兄也極友愛,妹子就將終身付託哥哥,也無不可。無奈哥哥已娶嫂嫂,我家世代書香,又無去作人家妾媵之理,所以自在怨恨,倒非一定怪著哥哥。」
朝貴一直聽到此地,偷著瞧瞧宣嬌的臉蛋,此時益覺嫵媚,益覺標緻,不待宣嬌停下話頭,他就陪了笑臉說道:「妹子方才一番話說,既能顧著府上的門風,又能如此憐愛愚兄。愚兄至此,真正的要誦那個恨不相逢未嫁時的詩句了。不過依我說來,天地生情,情為無上聖品,無論父母師友,不能干涉;無論法律刑具,不能禁止。妹子如果如果……」朝貴一邊說上幾個如果,忽也紅了臉的,不敢往下再說。
宣嬌本愛朝貴,此刻又已動情在先,如何再禁得起這位蕭郎這般情景,這般撩撥,當下宣嬌明明知道朝貴要她略有表示,方敢有所舉動。她的心裡雖已千允萬允,不過一時不便貿然啟口,只好又呆呆地一聲不響的呆了半天,陡的側過身去,將她雙手掩了面龐;就以頭角靠在朝貴的肩胛之上,無緣無故悽悽楚楚的低聲哭了起來。
朝貴一見時機已熟,不能稍縱即逝,連忙把他這位多情多義勝過同胞的妹子,忙不迭的擁在懷內,即在那塊石上,當作雲雨陽臺,等得事畢,宣嬌緊握朝貴的雙手設誓道:「哥哥在世一日,妹子一日不再嫁人。」
朝貴笑上一笑道:「愚兄再也不讓你去嫁人。」
宣嬌既已失身,從此對於朝貴,尤其親昵。洪秀全有時瞧見,因為他的教旨,乃是平等二字,只得假作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