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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襄看完電文道:「這也奇怪,馨遠這電報,說得很切實,為什麼竟一些響應也沒有?」吳佩孚道:「這也無怪其然。你想我們內部自己也沒決定確當辦法,怎樣有人注意?既你們兩位都贊成先復國會,等我稟命老帥,和各省督軍,聯名發一個通電,徵求國民對於恢復國會的意見就是了。」吳景濂笑道:「這是好事,誰肯不讚成?何必征及別人意見。」此公向來專擅。
老毛病至今不改。吳佩孚道:「話雖如此說,做總不能這樣做。而且我主張發電時,還不能單說恢復國會,須要夾在召集新國會和國民會議聯省自治一起說,方纔不落痕跡。」王家襄、吳景濂都唯唯稱是。
王家襄又道:「北方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南方的事情,也須注意才好。在事實必有此語,在文章亦不可不有此伏筆。聽說廣東政府已下令,教李烈鈞等實行攻贛,大帥也該電飭老陳加緊準備才好。」吳佩孚道:「不打緊,南政府免了陳炯明的職,陳炯明難道就此罷手不成?你看著,不要多久,廣東必然發生內爭,那時他們對內還沒工夫,還能打江西嗎?」吳氏料事雪亮,不愧能人。
吳景濂忙答道:「大帥是料敵如神的,當然不得有錯,我們哪裡見得到呢。」家襄忙道:「你我要是見得到此,雖不能和大帥一般威震四海,也不致沒沒無聞了。」說得吳氏哈哈大笑。兩個恭維得不要臉。
一個竟居之不疑,都不是真正人才。彼此商議了一回。吳、王方纔辭出,在一處商議道:「大帥不肯單提恢復國會,恐怕將來還有變卦,我們須要上緊設法才好。」兩人商量多時,便決定再去見曹錕,請他先準議員自行集會。
曹錕問子玉的意見怎樣?吳景濂道:「吳大帥非常贊成,不過要我們先稟明老帥,老帥不答應,他是不敢教我們做的。」曹錕聽了這話,歡喜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倆原是不分彼此的。曹三一生做事,昏聵無能,偏能深信吳子玉,不可謂非絶大本領。既他這樣說,你們只管先去集會便得,何必再來問我。」吳、王兩人得了這兩句話,十分歡喜,便又同去見吳佩孚,說老帥教我們先行集會。堂堂議長,一味奔走權門,諂媚軍閥,如此國民代表,辱沒煞人。正是:
反覆全憑能拍馬,縱橫應得學吹牛。
未知吳佩孚如何回答,且看下回分解。
當奉、直初戰之時,實粵中北伐之好機會也。乃陳炯明天良喪盡,叛國叛黨,並叛身受提挈之中山先生,以致坐失事機,久覊革命,不免為吳佩孚所笑,此傖傖之肉,其足食乎?此中山先生所以深致恨于陳氏,蓋非為私憤,而實為革命前途悲也。
第一百三十四回徐東海被迫下野 黎黃陂受擁上台
卻說吳景濂、王家襄對吳佩孚說曹錕叫他們先行集會,吳佩孚聽說是老帥的意見,自然沒有話說,叫他們到天津去自行召集了。這時李烈鈞、許崇智、梁鴻楷、黃大偉等,奉了廣東革命政府的命令,誓師北伐,可惜已遲。江西省內,被他們攻克的地方,已經不少。吳佩孚雖明知他們必有內爭,也不敢十分大意,便根據陳光遠告急的電報,請政府令蔡成勛為援贛總司令,率領本部軍隊南下。
不過這種事情,吳佩孚並不怎樣放在心上,驕氣深矣。他所注意的,仍在政治方面。恰好孫傳芳因五月十五的電報,無人注意,又打了一個電報給孫中山和徐世昌,原電大約道:
自法統破裂,政局分崩,南則集合舊國會議員,選舉孫大總統,組織廣東政府,以資號召,北則改選新國會議員,選舉徐大總統,依據北京政府,以為抵制。誰為合法?
誰為違法?天下後世,自有公論。惟長此南北背馳,各走極端,連年內爭,視同敵國,鬩牆煮豆,禍亂相尋,民生凋弊,國本動搖,顛覆危亡,迫在眉睫。推原禍始,何莫非解散國會,破壞法律,階之厲也。傳芳刪日通電,主張恢復法統,促進統一,救亡圖存,別無長策,近得各方覆電,多數贊同。
人之愛國,同此心理,既得正軌,進行無阻。統一之期,殆將不遠。惟唸法律神聖,不容假借,事實障礙,應早化除。廣東孫大總統,原于護法,法統已復,功成身退,有何留連?北京徐大總統,新會選出,舊會召集,新會無憑,連帶問題,同時失效。
所望兩先生體天之德,視民如傷,敝屣尊榮,及時引退,中國幸甚!
徐世昌接了這電報,還不十分注意,不想第二天又接江蘇督軍齊燮元,來了一個電報道:
我大總統本以救國之心,出膺艱鉅,頻年以來,艱難乾運,宵旰殷憂,無非以法治為精神,以統一為蘄向。乃不幸值國家之多故,遂因應之俱窮,因國是而召內訌,因內訌而構兵釁,國人之苦怨愈深,友邦之希望將絶。今則關外之干戈未定,而西南又告警矣。兵連禍結,靡有已時,火熱水深,于今為烈。
竊以為種種痛苦,由於統一無期,統一無期,由於國是未定。群疑眾難,責望交叢。曠觀大勢所趨,人心所向,對於政府,欲其鼎新革故,不得不出於改弦易轍之途,欲其長治久安,不得不謀根本之解決。今則恢復國統,已成國是,萬喙同聲,群情一致。
伏思我大總統為民為國,敝屣尊榮,本其素志,倦勤有待,屢聞德音,虛己待賢,匪伊朝夕。若能俯從民意之請願,仍本救國之初心,慷慨宣言,功成身退,既昭德讓,復示大公,進退維公,無善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