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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歇斯: 凱斯卡,您太冥頑了,您缺少一個羅馬人所應該有的生命的熱力,否則您就是把它藏起來不用。您看見上天發怒,就嚇得面無人色,獃若木鷄;可是您要是想到究竟為什麼天上會掉下火來,為什麼有這些鬼魂來來去去,為什麼鳥獸都改變了常性,為什麼老翁、愚人和嬰孩都會變得工於心計起來,為什麼一切都脫離了常道,發生那樣妖妄怪異的現象,啊,您要是思索到這一切的真正的原因,您就會明白這是上天假手於它們,警告人們預防著將要到來的一種非常的巨變。凱斯卡,我現在可以向您提起一個人的名字,他就像這個可怕的夜一樣,能夠叱吒雷電,震裂墳墓,像聖殿前的獅子一樣怒吼,他在個人的行動上並不比你我更強,可是他的勢力已經扶搖直上,變得像這些異兆一樣可怕了。
凱斯卡: 您說的是凱撒,是不是,凱歇斯?
凱歇斯: 不管他是誰。羅馬人現在有的是跟他們的祖先同樣的筋骨手腳;可是唉!我們祖先的精神卻已經死去,我們是被我們母親的靈魂所統制著,我們的束縛和痛苦顯出我們缺少男子的氣概。
凱斯卡: 不錯,他們說元老們明天預備立凱撒為王;他可以君臨海上和陸上的每一處地方,可是我們不能讓他在這兒意大利稱王。
凱歇斯: 那麼我知道我的刀子應當用在什麼地方了;凱歇斯將要從奴隷的覊縛之下把凱歇斯解放出來。就在這種地方,神啊,你們使弱者變成最強壯的;就在這種地方,神啊,你們把暴君擊敗。無論銅牆石塔、密不透風的牢獄或是堅不可摧的鎖鏈,都不能拘囚堅強的心靈;生命在厭倦於這些塵世的束縛以後,決不會缺少解脫它自身的力量。要是我知道我也肩負著一部分暴力的壓迫,我就可以立刻掙脫這一種壓力。(雷聲繼續。)
凱斯卡: 我也能夠;每一個被束縛的奴隷都可以憑著他自己的手掙脫他的鎖鏈。
凱歇斯: 那麼為什麼要讓凱撒做一個暴君呢?可憐的人!我知道他只是因為看見羅馬人都是綿羊,所以才做一頭狼;羅馬人倘不是一群鹿,他就不會成為一頭獅子。誰要是急於生起一場旺火來,必須先用柔弱的草稈點燃;羅馬是一些什麼不中用的糠屑草料,要去點亮像凱撒這樣一個卑劣庸碌的人物!可是唉,糟了!你引得我說出些什麼話來啦?也許我是在一個甘心做奴隷的人的面前講這種話,那麼我知道我必須因此而受禍;可是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危險我都不以為意。
凱斯卡: 您在對凱斯卡講話,他並不是一個搖唇弄舌、泄漏秘密的人。握著我的手;只要允許我跟您合作推翻暴力的壓制,我願意赴湯蹈火,踴躍前驅。
凱歇斯: 那麼很好,我們一言為定。現在我要告訴你,凱斯卡,我已經聯絡了幾個勇敢的羅馬義士,叫他們跟我去幹一件轟轟烈烈的冒險事業,我知道他們現在一定在龐貝走廊下等我;因為在這樣可怕的夜裡,街上是不能行走的;天色是那麼充滿了殺機和憤怒,正像我們所要幹的事情一樣。
凱斯卡: 暫避一避,什麼人急忙忙地來了。
凱歇斯: 那是西那;我從他走路的姿勢上認得出來。他也是我們的同志。
西那上。
凱歇斯: 西那,您這樣忙到哪兒去?
西那: 特為找您來的。那位是誰?麥泰勒斯·辛伯嗎?
凱歇斯: 不,這是凱斯卡;他也是參與我們的計劃的。他們在等著我嗎,西那?
西那: 那很好。真是一個可怕的晚上!我們中間有兩三個人看見過怪事哩。
凱歇斯: 他們在等著我嗎?回答我。
西那: 是的,在等著您。啊,凱歇斯!只要您能夠勸高貴的勃魯托斯加入我們的一黨——
凱歇斯: 您放心吧。好西那,把這封信拿去放在市長的坐椅上,也許它會被勃魯托斯看見;這一封信拿去丟在他的窗戶裡;這一封信用蠟膠在老勃魯托斯的銅像上;這些事情辦好以後,就到龐貝走廊去,我們都在那兒。狄歇斯·勃魯托斯和特萊包涅斯都到了沒有?
西那: 除了麥泰勒斯·辛伯以外,都到齊了;他是到您家裡去找您的。好,我馬上就去,照您的吩咐把這幾封信放好。
凱歇斯: 放好了以後,就到龐貝劇場來。(西那下)來,凱斯卡,我們兩人在天明以前,還要到勃魯托斯家裡去看他一次。他已經有四分之三屬於我們,只要再跟他談談,他就可以完全加入我們這一邊了。
凱斯卡: 啊!他是眾望所歸的人;在我們似乎是罪惡的事情,有了他便可以像幻術一樣變成正大光明的義舉。
凱歇斯: 您對於他、他的才德和我們對他的極大的需要,都看得很明白。我們去吧,現在已經過了半夜了;天明以前,我們必須把他叫醒,探探他的決心究竟如何。(同下。)
第二幕
第一場羅馬。勃魯托斯的花園
勃魯托斯上。
勃魯托斯: 喂,路歇斯!喂!我不能憑著星辰的運行,猜測現在離天亮還有多少時間。路歇斯,喂!我希望我也睡得像他一樣熟。喂,路歇斯,你什麼時候才會醒來?醒醒吧!喂,路歇斯!
路歇斯上。
路歇斯: 您叫我嗎,主人?
勃魯托斯: 替我到書齋裡拿一支蠟燭,路歇斯;把它點亮了到這兒來叫我。
路歇斯: 是,主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