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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們得把這兒所有的東西重新看一次,因為這都是屬於她們的。她們現在有了那個漂亮的小玻璃房;她們可以把屋頂上的五六盆花搬到這兒來。她們不再只有一個食櫥,而有一個寬大的食物儲藏室。甚至廚房都是一個溫暖而完整的小房間。烤爐和灶連在一起,而且還有一個煙囪;媽媽說,這簡直像一個又大又光的熨斗。
「現在你們像我一樣,也有一個爐邊的角落,」霍夫太太說。「這兒簡直是太理想了!人們在這個世界上所能希望得到的東西,你們都得到了!你,我的馳名的朋友,也是一樣!」
「並不是一切都有了!」貝兒說。
「那個嬌小的妻子自然會來的!」霍夫太太說。「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她是誰,我已經心裡有數了!但是我決不會宣揚出來的!你這個了不起的人啊!你看,這一切不是象一出芭蕾舞嗎?」她大笑起來,眼睛裡流出了眼淚。,媽媽和祖母也是一樣。
①原文是Fuglegraes,由Fugle(鳥)和Graes(草)兩字合成的,故直譯就是「鳥兒吃的草」。
十八
寫出一部歌劇的樂譜和內容,同時自己又在舞台上把它演唱出來——這是一件再偉大和幸福不過的工作。我們的年輕朋友有一種與瓦格納相同的才能:他自己能夠創作齣戲劇詩來。但是他能不能像瓦格納一樣,有充分的音樂氣質來創造出有重要意義的音樂作品呢?
勇氣和失望在他的心裡輪番交替着。他無法摒除他的這個「固定思想」。多少年來,它像一個幻象似地不時顯現出來。現在它成了一件可能的事情——成了他的生命的目標。鋼琴上發出的許多自由幻想,正如從「可能國度」的海岸上飛來的候鳥一樣,一概都被歡迎。那些旋律,那些具有特徵的春天之歌,預示着一個尚未發現的音樂的國度。寡婦男爵夫人在這些東西中看到了某種預兆,正如哥倫布在沒有看到地平線上的陸地以前,從海浪漂來的綠枝中就已經有了某種預感一樣。
陸地是存在的!幸運的孩子將會到達彼岸。每個吐露出的字都是一顆思想的種子。她——那個年輕、美麗、天真的女子——已經吐露出這個字:阿拉丁。
我們的年輕朋友就是一個像阿拉丁那樣幸運的孩子!阿拉丁活在他的心裡。他懷着同情和愉快的心情,把這首美麗的東方的詩重複讀了不知多少次。不久他就取得了戲劇的形式,一幕接着一幕地發展成為字句和音樂。它越發展,音樂的思想就越變得豐富。當這部詩作,快要完成的時候,它就像是第一次鑿開了的音樂的水源:一股新鮮、豐富的泉水從它裡面流出來。於是他又重新改造他的作品。幾個月以後,一部新的歌劇,以更有力的形式出現了:《阿拉丁》。
誰也不知道這部作品;誰也沒有聽到過它的一個小節——甚至最同情他的那位朋友歌唱教師都沒有聽過。在劇院裡——這位年輕的歌唱家每天晚上用他的歌聲和卓越的表演迷住觀眾——誰也不曾想到,這位把整個生命和精神投入他所扮演的角色中去的年輕人,還在過一種更緊張的生活。是的,一連有好幾個鐘頭,他在聚精會神地完成一件巨大的音樂作品——從他自己的靈魂裡流出來的作品。
歌唱教師從來沒有聽到過歌劇《阿拉丁》的一個節拍。當它躺在他的桌子上,準備讓他通讀的時候,它已經是一部充滿了音符和歌詞的完整作品了。它會得到怎樣的評語呢?當然是一個嚴厲和公正的判詞。這位年輕的作曲家一會兒懷着最好的希望,一會兒又覺得這整個的事兒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夢想。
兩天過去了。關於這件重要的事情他們連一個字也沒有提。最後,歌唱教師手裡拿着他已經看過的樂譜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臉上有一種特殊的表情,但這並不足以說明他的心事。
「我的確沒有料到這樣的東西!」他說。「我不相信這會是你寫的。是的,我還作不出一個明確的判斷,因此我還不敢發表意見。在樂器組合方面,偶爾也有些錯誤——不過這種錯誤是很容易糾正過來的。有許多個別的地方是非常大膽和創新的,人們必須在恰當的條件下來聽才對!正如在瓦格納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卡爾·瑪利亞·韋伯的影響一樣,在你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海頓的痕跡。你的新的創造,對我說來還有一定的距離;但你本人則和我是如此接近,要叫我下一個正確的判斷是很難的。我最好是不下判斷。讓我來擁抱你吧!」他大聲說,滿面都是愉快的笑容。「你是怎樣寫出這樣的作品來的?」他緊緊地用雙臂抱著他。「幸福的人啊!」